唉呀呀,这人生实在是太刺激了些。
易天行背着叶相僧,腾不出手来抹自己感动的眼泪珠子,哇哇乱叫着往省城狂奔。
奈何只奔了一二三步,易天行忽然咒骂了一声,绝望地望着前路,停住了脚步。
叶相僧伏在他的身上,手里攥着书包的带子,幽幽叹息道:“还是没他快。”
易天行眼睛里闪过一丝狞sè,咒骂道:“没见过这菩萨,怎么死追人都不嫌烦的”
他眼睛珠子骨碌碌一转,忽然看见身周山sè比较熟悉,急忙奔了过去,朝着某处乱石堆里便钻了进去。
大势至菩萨化作的僧人,这个时候正在省城外围的某处山头等着。
太阳渐渐从地平线下头挣了出来,金红的晨光照拂在他的脸上,寻常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童子果然一如千年前那般”
他微微笑着,自言自语道。
易天行的气息忽然间不见了。
消失的地方在省城外围一个山谷里。
他抬步,便yu往那山谷里去,忽然间,他缓缓转过身来,对着省城那方合什行了一礼。
“大圣今ri起的早。”
老猴戾气十足的声音在大势至菩萨的头顶炸开:“你追俺徒儿,俺家不早点起床,你这个作长辈的就要欺负后辈了”
大势至菩萨微微一笑应道:“我此次下凡又不是寻童子晦气。”
“不理不理。”老猴的声音开始耍起赖来,很明显的,他这时候出不来,只好拖一拖,“我说菩萨,咱们也是五百年没见了,你好不容易下次凡,怎的不来省城找俺家玩耍玩耍恁没心思啊。”
大势至菩萨笑道:“你这老东西,被佛祖前后关了一千年,还是没点儿佛样儿。我来人间为何,你应该知道才是。”
老猴仍是那四个字。
“不理不理”
“你家和须弥山的破事和俺家没关系休得欺负俺徒弟”老猴破口骂道:“你们这些贼和尚,都不是什么好鸟,佛祖是个混俅你供的那佛更是个破烂玩意”
大势至菩萨面上显出一丝不自在神情,迅而却是回复平静,微微一笑,便往山下走去。
老猴以无上神通在他头顶逼出的话语,仍然在不依不饶地骂着,大势至菩萨全装作没听见,眼观鼻,鼻观心,将污言秽语尽当作了虔诚敬佛之语。
“别走啊你”
“你再走,俺就骂你妈了”
“你当俺家不知道你妈是谁尼摩太子你要敢动俺徒儿一根汗毛,俺家ri后定要砸烂净土”
省城归元寺,后园茅舍。
老猴骂累了,揪开酒瓶子,灌了一口蒙塔榭,咂巴咂巴薄薄嘴皮子痛骂道:“看老子出不去,居然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欺负俺徒儿”
大势至菩萨自然是不会进省城的。
老猴却又出不去。
世道变了,一代英雄人物,如今也只能在这数丈见方的小茅舍里过过嘴瘾,着实悲哀。
他走到茅舍门口,挽挽毛臂上的袈裟,吼道:“妈的人呢”
归元寺的徒子徒孙们听着老祖宗今天居然不避人言,堂堂正正地骂起人来了,知道肯定出了大事儿,吓得一个个屁滚尿流地跑进了后园,跪在地上听老祖宗发号施令。
有的和尚正在刷牙,满嘴白沫子,有的和尚正在洗脸,脸上湿答答的,有的刚醒,眼屎还挂在眼角,众僧都被老祖宗一声吼赶到园里,都来不及收拾,看着狼狈不堪。
“苦脸和尚去了没有”老祖宗的声音在后园里嗡嗡响起。
斌苦的二徒儿俯地道:“禀老祖宗,住持昨夜已经去了,只是不知道护法和师兄打哪条道回来,所以不知能不能接着。”
“要你们准备的粪便准备好了没有”
“昨夜就备好了。”
“如果有人要杀那叶相和尚,你们怎么做”
众僧大义凛然道:“我们把刀子横自己脖子上,告诉那人,如果要杀大师兄,我们就陪大师兄一起死。”
“刀呢”老祖宗骂道。
归元寺里哪有这多刀,众僧纷纷从怀里,从裤子里取出各式水果刀,菜刀,西瓜刀林林总总,式样各异,好在众僧还算“得道之人”,像杀猪刀,牛刀这种沾着血腥的物事是没有的。
“记着了,横脖子的时候小心点,别真的捅下去。”老祖宗对着满地跪着的僧人们骂道:“捅下去要死人的,俺家现在又不能去找阎王爷讨交情”
“好,出发”
老祖宗发下第一命令,众僧领命而去。
后园里回复安静,良久后,茅舍里传出老猴嘿嘿的yin笑。
“大势至啊,你当年就喜欢干净,又喜欢装慈悲哼俺家虽然出不去,你也别想想干啥就干啥”
墨水湖畔,小书店里。
今天是周末,不用上学,娘儿母子俩人都不用上学,所以正在床上赖着做美梦。
忽然间,蕾蕾睁开了眼睛,黑黑的眼瞳里闪过一丝疑惑之sè。
同一时间,正抱着她胳膊流口水的小易朱也揉揉眼睛醒了过来。
小易朱大大的黑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怒意:“妈,真正的麻烦来了”
邹蕾蕾傻呼呼的嗯了一声,接着便是一声惊呼:“你抱我去哪儿”
小易朱把蕾蕾妈的腿抱着,像个小西瓜一样,咯噔咯噔就往书店外面跑,他如今不过七岁模样,一小胖墩儿,抱着邹蕾蕾却是轻松的很,看着十分好笑。
“这是去哪儿啊”邹蕾蕾惊叫道:“我还穿着睡衣”
小易朱来不及回答她,把她扛着就跑,与易天行一样,也是善跑的主儿,不过片刻功夫,一道灰龙便钻进了归元寺的后园。
“师公,妈交给你,我先去了。”
小易朱把一脸糊涂的邹蕾蕾搁在茅舍前头的石阶上,又从邹蕾蕾手上取下金戒指,用天火一炼,迅即掌握了控制权。
锃的一声脆响,金戒迅即化为一根细细的金棒。
小易朱扭着胖胖的小屁股跨腿坐上金棒,细声细气喊道:“金棒,飞”
金棒尚未起飞,小易朱的屁股已然一麻,他随手摸到自己胖胖的屁股上时,金棒已经化为一道金流,飞到了省城的高空之上。
手指摸着那根粗砺硌手的猴毛,小易朱鄙夷道:“小气师公,这点儿东西能管啥用”
大咧咧的邹蕾蕾摸摸脑袋,忽然想起今天还没有梳头,那此时的头发一定是乱蓬蓬的不像话,赶紧往茅舍里走。
“师傅,你这儿有没有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