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圭也是唬了一跳,只问一直立在廊上守卫的子虎道:“这……这是怎么了?”
子虎木着脸道:“家主被凤雏不小心手滑扔出的盘子打了脸,绊倒了一下。”
白圭被噎得一愣,一向灵光的脑子如同刚刚滴了菜油的生锈车轴一般在吱吱呀呀拼命作响,一时不知该如何替恩师圆场才好。
而一向爱调侃人的姜云君竟然难得地保持了君子之仪,并没有开口讽刺。
而公子疾却因为新近被王诩夺了心头好而有些愤愤难平,见此情形,不禁摸着脸开口笑道:“还以为鬼谷子训妻有术,本想讨教一二,如今一看这等功力,还是要脸禁打些才好,我等是无福效仿了。
屋内的莘奴本来气血翻涌,听到了屋外的声音,便是立时顿住了喝骂。她虽然气愤难当,却不想在外人面前下了王诩的脸面,今日这般实属是意外。当下她也不好出去,不过来的那几个人也都是王诩的狐朋狗友,没有一个好物,倒是不用费心替王诩圆了场面。
于是便走过去将大门闭合紧随,只将门外的那一团混乱尽是留给了王诩。
白圭有时还真是发自内心的敬重的恩师。换了旁的大丈夫,被夫人一盘子打出了门外,又被友人撞见,岂不是要丢脸得恨不得钻地三尺,不再见天日?可是恩师却是脸色如常,姿态端雅地站了起来,似乎方才的那一幕不过是他们的幻觉罢了。
害的公子疾已经相好的说辞也有些吐不出口,被王诩挥一挥袖子后,气场强大吐出淡淡的“请”字给噎了回去。
原来这公子疾明日便要离开大魏了,不过秦王求贤,一直希望能亲见鬼谷子一面,所以便也示意了太子与公子疾是否能在此次论会结束时,将王诩请到秦国能亲自一叙。
王诩听了公子疾的相邀,想了想道:“秦王的美意,我自心领了,但王诩如今俗事缠身,一时走脱不开,若是日后有缘自当去秦地一游。”
公子疾自然是知道能缠在王诩的是哪一桩俗世,加之他也有私心在里面,倒也没有勉强,只是有些不放心道:“你这便要回鬼谷,可是之前行刺与你的杀手却并没有抓出头绪,此番路途遥远……你带着两位孕妇前行,可要多些当心。”
王诩听得出他实则放心不下哪一位,不由得笑道:“你这话便是质疑了姜云君的能力,有他与他的门众在,又何必担心刺客的烦忧?姜云君可是要好好安一下公子疾的心啊!”
一直静默在一旁的姜云君这时好像才回神过来,只是慢慢道:“公子疾莫烦忧,这一路我定然尽力让妇孺安好的。”
公子疾了听了这话,才略放了心下来,又与王诩聊了些旁的。
这一番客气后,二人皆不欲留下食饭。姜云君举步去了另一个院子与姬莹诀别。
而王诩则与姜云君一起步向了大门。
二人静默地走了一会,王诩开口道:“君之烦忧我自心知,然她已经立意要嫁入王室,也是情倦欲断,君倒不如放手,从此相忘于江湖。”
姜云君负手在背后,可是却是双拳紧握道:“你劝我做君子,怎么的到了自己之时却是悍匪一般的做派?”
这话倒是有理,做“放手君子”这一项,其实也不是王诩的长处,干脆便闭口不再相劝。
姜云君慢慢继续朝前走着道:“你我相识甚久,倒是皆知彼此的情形,你是我姜云君在这世上唯一入心的挚友,若是你有身死一日,我……若不能为你平雪复仇自当不会苟活……”
王诩挑了挑眉,道:“原想着你近日心绪不畅,嘴刁毒的毛病倒是改了,可不过是叫你派人一路暗中随护,竞然想起了我的身后事,还真是挚友一位……”
姜云军这时转过头来,正色道:“我最近常想自古情义两难全,我自思也不能免俗,却不知君若遇这困窘之时,是选情还是选义?”
王诩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是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等困境的。”
姜云君一愣,最后却是有些无奈的勾了勾嘴角,只是一抱拳,便翻身上马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