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灰袍男子笑道。
云溪头也不抬,提起右脚,狠狠地往对方的要害处踹了一脚。
“你……”灰袍男子猝不及防,痛得脸色发紫。
围在一旁的高手们齐齐倒抽了口气,不自觉地伸手挡向自己的要害部位,仿佛感同身受。
太狠了!
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少夫人!
察觉到众高手们不自觉的动作,云溪没好气地翻眼,拜托你们不要一个个对号入座,成不成?
“少夫人,要怎么处置他?”有高手问道。
云溪想也不想,道:“这种人渣,拖出去,阉了!”
灰袍男子的面部肌肉明显地狠抽了三下:“等一下!我有不能杀的理由,等你听完后,你一定会改变主意。”
云溪冷冷地勾唇一笑,拔剑,将剑尖抵在了他的心口:“好,我给你机会留下临死的遗言,不过这不会改变我的最后决定,因为我有必杀的理由。”
龙千绝无声地走到了她的身旁,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毒性已解。他冷目瞪视着灰袍男子,冷声道:“你害得我娘沉睡十多年,害得我们一家人支离破碎!今日就算你说破了天,你也不可能活着离开现场。”
“妹子,杀了他!”战天翊扶着妹妹上前道。
“杀了他!就算他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杀了他!”
灰袍男子的恶行,引起了公愤,全场的喊杀声,铺天盖地。
“何必如此冲动呢?”灰袍男子忍着身上的痛意,继续说道,“不妨让我替你分析一下你目前的处境,你就知道该不该留下我的性命了。”
他稍稍一顿,不等云溪答应与否,自顾自地分析起来:“首先,你今日炼制了四颗诛仙丹,成了众矢之的,就算我不对你下手,其他人也会对你下手。你别看在场的这人一个个道貌岸然,自称是什么名门正派,事实上他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想得到诛仙丹,杀人越货之事,他们一个也没有少干。他们之所以没有第一个跳出来,当着众人的面争夺诛仙丹,不过是因为他们碍着自己的脸面,不想毁了自己的声誉,亦或是他们有做贼的胆量,却没有做贼的实力……我敢第一个跳出来,那是因为我有绝对的实力,我可以帮你阻挡其他觊觎你的丹药的高手,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然后呢?”云溪在心底冷笑,她岂会不知在场的人的想法?现在众目睽睽,他们碍着各自门派的颜面,还不敢公然对她下手,一旦她离开了丹盟,暗地里不知会有多少人会对她下黑手夺丹药?
“第二,你今日当众施展了残花秘录的术法,足以证明云族失传已久的残花秘录就在你的身上。试想,云族的人如何会放过你?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对付你,让你交出残花秘录,你的身后或许有龙家、轩辕家族等人在撑腰,可试问你们真的能敌得过一个强大无比的云族吗?”
“那你又凭什么保证你身后的势力可以与云族相抗衡?”云溪在探他的底。
灰袍男子低低一笑,几分自信:“我也不瞒你,我乃是盛宝斋的二掌柜,人称毒蜘蛛。”
人群中,有人抽气,盛宝斋二掌柜的身份向来神秘,想不到居然是眼前此人。
云溪眉头几不可见地耸动了下,颇感意外。
灰袍男子继续说道:“自从你们端了我盛宝斋在莫城的基业之后,我们大掌柜就开始注意你了,你之后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你姓云,却是云族禁忌一族的后人,是云族所不能容的。据我们所查,你的亲生母亲就是被云族的人害死,你与云族有着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你与云族有仇,我们盛宝斋也与云族有仇,正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倘若我们双方能够合作,一同铲除云族,相信必定马到成功!”
“卑鄙小人!你们盛宝斋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也妄想跟我们云族相抗衡?先掂量掂量自己究竟几斤几两吧。”红莲大人听不下去,愤然插嘴道。
“盛宝斋的实力,岂止你们看到的那般简单?”灰袍男子的视线锁定在云溪的身上,傲然道,“云姑娘,你可曾记得古战场遗迹里遇到的那一位?”
他说得隐晦,云溪却是一下子就猜到了他口中说的究竟是谁,难道盛宝斋跟紫妖有关系?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已经猜到是谁了。不错!就是他老人家!”灰袍男子十分笃定道,“他老人家曾经收过四位高徒,个个能力超凡,其中的一位便是我盛宝斋的大掌柜,也就是我的恩师。”
“什么?”云溪大大意外,紫妖居然跟盛宝斋有着如此深厚的渊源。
龙千绝低头,与她对视一眼,嗅出了其中的阴谋。紫妖身处古战场遗迹万年,从未离开过,而他的弟子却在龙翔大陆暗中经营,其中一个弟子就如此了得,不知其余三位弟子又是何方神圣?实在令人担忧。
“现如今师祖他老人家离开了古战场遗迹,重新回来坐镇,我盛宝斋的实力可想而知。不出数月,他老人家就会亲上云族,向云族宣战。倘若你愿意跟我们合作,共同对付云族,他老人家可以保证让你亲手手刃仇人,并且在你报完杀母之仇后,让你稳坐云族新一任宫主之位。”灰袍男子道。
现场一片哗然。
盛宝斋要公然向云族宣战?这绝对是继云溪炼制诛仙丹之后的爆炸性消息!
整个龙翔大陆,也有不少门派和势力,对云族虎视眈眈,可碍于云族的势力,他们没有一个敢公然宣战的。现在有人跳出来,说要跟云族宣战,不知会有多少人欢喜,多少人担忧。
欢喜的是,一旦云族被灭,整个大陆的局势就会被重新洗牌,那些一直被云族压制着的门派就可以趁势而起,攻城夺寨,扩张自己的势力;担忧的是,像云族这样庞大的势力都能被灭,那么他们这些实力不及云族的门派,岂不是也岌岌可危?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除了震惊之外,就是各种复杂的思考。
“大言不惭!有本事你们尽管放马过来,我云族的实力绝非你们所能想象的。盛宝斋,你们等着,等我回去禀报了宫主,第一个就先灭了你们,让你们盛宝斋从此在龙翔大陆上彻底消失!”红莲大人义愤填膺。
其余三位大人齐齐点头应和,即便她们平日里不合,但面对云族存亡的大事,她们绝对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灰袍男子冷冷一笑,并不将她放在眼里,他双目直视着云溪,继续道:“希望云姑娘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我们是很有诚意的,另外,云姑娘的一位好朋友也在我们那边,他可是很想念你呢……”
云溪的双瞳微微放大,赫连大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溪儿,不要听信他的话,就凭他害得我娘沉睡到现在还没有醒来,他就该死几百回!”龙千绝的话,惊醒了云溪。
不错!此人罪大恶极,绝对不能饶过!
“你不必再苦费心思了!我是绝对不会跟你们合作的!就让我送你上路吧!”云溪手中的长剑向前递送,刺穿了对方的心脏,干净利索。
噗!
一口鲜血自灰袍男子的口中吐出,他慢慢抬眼,狰狞的面孔上逐渐显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你所杀的不过是我的一个分身,顶多也就是损耗我十几年的功力,算不得什么。今日能亲眼目睹残花秘录的术法,也不算白跑一趟……咱们,后悔有期!”
突然间,他的身影逐渐虚化,化作了点点的黑色光斑,飘散在了空气中。他消失了,只余下地上的一抹血迹,让人不由地产生错觉,此人是否真的存在过?
“该死!居然是一个分身?”云溪的剑在空中虚砍数剑,以示发泄。
“身外化身,乃是北辰家族的一项独门秘技,我曾经听我师父提起过。此人只是一个身外化身就如此难对付了,倘若换做他的真身,就更加难对付了。咱们日后要多加强戒备,以免他再次出现,对溪儿不利。”云中天沉凝的口吻道。
云溪沉思了片刻,想起了今日炼丹的正事,她换扫了一圈,会场四周的观众大部分已经恢复了正常,思绪还停留在灰袍男子方才的一番话带给他们的震撼中。她微微眯眼,知道等他们回过神来之后,该关注的就该是她身上怀揣着的诛仙丹了。
斯人无罪,怀璧其罪!
她得立即将烫手的山芋处理掉,免除后患。
“千绝,去将千辰和婆婆抬上来,我要当场喂他们服下诛仙丹。”
龙千绝点头,招呼着轩辕家族的人,去将弟弟抬过来,又吩咐龙家的高手,跟随他去将事先藏在地道里的母亲抬出来。
“大哥!”云溪又朝着战天翊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将阿鲤也一齐送到场地中央。
待昏迷中的三人被并排摆放在地上后,云溪将四颗诛仙丹重新收集到一处,摆放在自己的手心,展示给在场的所有人,放声道:“各位,我之所以炼制诛仙丹,就是为了消除被盛宝斋的二掌柜植入这三人体内的黑影,让他们摆脱他人的控制,所以,我现在当着大家的面,将三颗诛仙丹给三人服下。”
在场的人们纷纷露出了羡慕,服下诛仙丹,不但能百病全消,还能凭白增长十几年的功力,不让人不羡慕都不行。
他们真希望此刻躺在场地中央的人,是他们,因祸得福嘛!
云溪将三颗丹药交给了龙千绝和战天翊,让他们亲自喂三人服下,她高举着手中最后一颗诛仙丹,扬声道:“至于最后的一颗,我自愿将它转赠给丹盟,由丹盟来收藏它,至于盟主欲如何处置,我悉听尊便,绝不干涉!”
全场轰动。
谁都没料到她会将最后一颗诛仙丹赠送给丹盟,方才三颗诛仙丹的处置,他们都没话说,毕竟人命关天,救人要紧,可以理解,可是最后的一颗丹药,她就这么拱手相赠了,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他们以为云溪一定会将丹药占为己有,毕竟那可是大大的宝贝啊。
羡慕、嫉妒、非议……各种复杂的情绪在现场蔓延。
丹盟的人一片欢呼。
在他们看来,云溪名义上是丹盟的元老,将炼制成的丹药留给丹盟是理所应当的,不过就算她真的占为己有,也没有人会说什么。现在她主动提出要将丹药留给丹盟,这是最好的结局。
丹盟上上下下欢庆雀跃。
整个丹盟上下,唯一纠结的人,非盟主莫属。
他苦笑着摇头,云溪如此高调地将最后一颗诛仙丹留给了丹盟,虽是好事,却无疑是将一颗烫手的山芋丢给了丹盟,日后丹盟该做如何严密的防范才能抵挡得住有心人的盗窃和觊觎啊?
可是推说不要吧?
他又舍不得。
谁能拒绝得了诛仙丹的诱惑呢?
诛仙丹很快由云溪的手中辗转落入盟主手中,盟主抬头,与云溪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一个笑得苦涩无奈,一个笑得无辜却暗藏狡黠。
“我要返回刺客联盟总部了。”天字一号偏首,冷酷的声音道,“你还打算继续刺杀任务吗?”
独孤谋下意识地转首,看向了会场中央一个不起眼的位置,那里正有一个傻丫头在痴痴地看着他。
他迟疑了。
察觉到了他视线的方向,天字一号冷声道:“三日后,我会再次途径丹盟……”说完,他以惊人的速度,消失在了原地,再也无迹可循。
“三日后……”独孤谋低低地喃语,这是他人生的一个抉择,他深切认识到摆放在他跟前的究竟是怎样的两条路。
要么追随天字一号,成为最优秀的杀手刺客,要么守在他心爱的女子身边,让温情和爱意磨平他的锋芒,慢慢变成一个平庸的男子……
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该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