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陌迁淡淡一笑,娓娓说道:“这尊铜像,乃是出自一位隐世的炼器宗师之手,是一件上品的道器,他给这件道器命名为‘九煞’。”
“九煞?居然是一件上品道器?那到底有什么功用?”五公子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触摸铜像。
云陌迁及时地阻止了他:“小心,别碰!”
五公子蓦地收手,惊愕地看向云陌迁紧张的神色:“姐夫,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不就是件铜像吗?别这么小气!”
其余的人也觉得云陌迁有些大惊小怪了。
“五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云陌迁挤开人群,来到五公子的对首,耐心解释道,“这件道器之所以称之为九煞,是因为它本身带有很大的煞气,是不能随便碰触的。据这位炼器宗师所言,但凡有人触碰到铜像上任何一只奇兽,七日之内就必定会被奇兽所杀,至今为止,已经有九人应验了。”
“什么?怎么可能?”众人哗然。
云溪眉梢轻挑,根本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诡异之事,多半是云陌迁小心眼,怕大家碰坏了或是觊觎他的铜像,所以才故意这么说,固步迷阵,好让大家都害怕了,不敢去碰他的铜像。
“你们不要不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云陌迁急切地解释,“死的这九个人都是那位炼器宗师的弟子和亲人,据说他们都先后触摸过铜像上的奇兽,而他们的尸体上明显留下了属于奇兽的抓痕,是被活活抓死的,无一例外的,都是在七天之内毙命。大师本是为了新奇和挑战自我的技艺而炼制的九煞,却不想害死了这么多人,他悲痛万分,又不舍得亲手毁了自己的作品。恰巧碰上我去拜访他,无意间告诉他,我们云族从梵音寺请来了高僧,他便托我将此物带来云族,希望能由高僧来为它消除煞气。”
“是不是真的?真有这么邪门?”五公子迟疑着,脚下不自觉地退后一步。
六小姐冲他冷哼了声,嘲讽道:“胆小鬼!这世上哪里有这么邪门的事?我看多半是这位炼器宗师的仇人寻仇上门,杀死了他的弟子和亲人,大师寻不到凶手,就将杀人的真凶推给九煞的奇兽身上,真是可笑。”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方才还惊骇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了,没错,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诡异之事?
云溪也很认同她的说法,一般这种离奇事件发生,多半都是人为因素在作怪。
五公子面上尴尬,哼声道:“你胆大?你胆子若是真的大,那你去碰碰它看,你若是敢碰上边的奇兽,我以后就不喊你六妹,我喊你六姐!”
他明显的孩子气,众人轰然大笑。
“碰就碰!我从来就不怕什么鬼神之说。”六小姐挽着袖口,走近前,对众人说道,“大家看好了,为我作证,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他的六姐了!”
她伸手,慢慢地触向铜像上一只正对着她的奇兽。
“住手!”大小姐云媛媛一脸紧张地喊住她,冲她摇头,“六妹,莫要意气用事,鬼神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姐夫也说了,九煞是极为凶险之物,已经有九条性命为此丧命。你何必为了一时的义气,拿自己的性命作赌呢?等过些天,请梵音寺的高僧们为九煞超度之后,你们再细细赏玩不迟。”
说完,她颇有怨气地瞥了丈夫一眼,似在责怪他不该在此时将如此凶险之物取出来。云陌迁内疚地还以一笑,也相劝道:“六妹,你大姐说得对,莫要意气用事。五弟,你也是,干嘛要跟你六妹置气?你明知道她性子好胜,是激不得的,你这不是故意置你六妹于险地吗?”
“姐夫,这能怪我吗?是她先说我是胆小鬼的,既然她说我是胆小鬼,那她就证明给我看,她不是胆小鬼。”五公子撇脸,不悦地冷哼。
六小姐冷傲地扬眉,冲他嗤笑道:“你是胆小鬼,这早就是公认的事实,还需要我来说吗?”
“你……”五公子气急,指着铜像道,“你胆子大,那你就碰一下看看。你如果不敢碰,你以后就没有资格说我是胆小鬼!”
“碰就碰!谁怕谁?”六小姐双目一瞪,完全被激到了。
“六妹!”云媛媛夫妇齐齐出声劝阻,可惜还是迟了,六小姐的右手触碰到了其中一只类似蛇身虎头像的奇兽身上。
这一刻发生得太突然。
大半的人齐齐往后倒退了一步,瞪大眼睛观看着六小姐的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奇异的事。云媛媛夫妇则齐齐上前一步,想要阻拦她。
云溪立在原地,双目也盯紧了铜像,一眨不眨。既然是上品道器,那一定会有它特别的功能之处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六小姐的神色也由之前的凛然到疑惑到最后的释放而笑,她悠悠收回了手,对着众人大笑道:“大家看到了吧?什么事也没有!”
众人齐齐舒了口气,大伙儿嘴上说不信,可脑海中或多或少还是被云陌迁方才的话给影响到了。
“姐夫,我说你是不是编故事唬我们呢?你心疼你的宝贝就直说,也没有必要这么吓我们吧?我们又没有想要讹你的宝贝。”六小姐大笑着,一脸的傲然和得意,又朝着五公子方向瞄了瞄,道,“五弟,你可记住了,从今天开始得喊我姐了。”
“呸!我到死都是你五哥!”五公子红着脸,不服气道。
“胆小鬼!”六小姐鄙视地睨他一眼。
五公子被她这么一瞧,体内的热血被彻底激发出来,与她相互对视:“不就是摸一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敢摸,我也敢摸!”
为了不被妹妹瞧扁,五公子豁出去了,挽起衣袖,不顾众人的阻拦,伸手摸到了同一只奇兽身上。
众人再次屏息,看着他的神色变化。
五公子脸上的表情很古怪,看着又是故作镇定又是担惊受怕,等过了三个数的时间后,他故作镇定地将手收了回来,挥舞在空中,向众人示威,扬长大笑:“怎么样?什么事也没有!”
众人摇头轻笑,只当是看了一场戏。
现场只有大小姐夫妇一脸的担忧之色,他们看着五公子和六小姐二人,又是摇头,又是忧虑,此后连忙让人将铜像收起,不准再让其他人触碰它。
晚宴很快就结束了,大小姐吩咐由云中晟护送云溪前往云中天的住处,又派遣了数名高手护送五公子和六小姐二人返回各自的府邸,一场晚宴就此进入尾声。
离开大小姐府邸的路上,云溪细细地思索着今晚发生的事,今晚的晚宴本来是为她安排的,她已经做好了接受各种狂风暴雨肆虐的准备,谁想除了最开始跟云中豹有点小小的摩擦之外,一切风平浪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她多心了吗?
思索间,云中晟突然开口说道:“你怎么看那尊九煞?它真有那么邪乎吗?”
云溪眼神一睨,淡淡笑道:“我又没有摸过它,怎么知道它到底是不是邪乎?如果你想知道它是不是邪乎,不如看看你的五哥和六姐近日里到底会不会有事。倘若他们平安度过七天的诅咒,那就说明九煞根本是无稽之谈,倘若他们真的在七天之内出了事,那就难说了……”
云中晟别有深意地瞄了她一眼,直言不讳:“你今晚是不是一直在担心我的哥哥和姐姐们会如何为难你?”
云溪不语,她的确有这么想过。
云中晟低低一笑:“我听说过有关于你母亲的事,不过那都是上一辈人之间的仇隙,究竟孰是孰非,我们根本说不清楚。我母亲是云族的宫主,高高在上,平日里少有机会跟我们兄弟姐妹们相聚。她心底到底是什么想法,我们根本不清楚。今晚母亲大人交代让大姐来招呼你,足以说明她目前为止对你是没有恶意的。你也见过我大姐了,她是怎样的性情,你该能体会……”
他点到为止,加快了步伐,越过她,朝前走去。
云溪微微一愣,愈加糊涂了,他为何要告诉她这些?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再往前面不远,就是云中天的住处。”云中晟指着前方一座孤立的小院说道。
小院的外围装饰很朴素,不见任何的奢华,门前种着两棵傲松,孤立于周围高大奢华大楼和宫殿之间,自有一番特殊的格调。
这里就是哥哥的住处吗?
云中晟领头,来到小院门口,正欲上前叩门,这时候,从不远处走来一人,远远地朝他打招呼:“晟公子!”
云溪转头看去,又见到了那位传信官。
“晟公子、云溪姑娘,你们是来找云中天的吧?你们不必找了,云中天被宫主下令受罚,关入了思过殿,十天之后才能被放出来。”
“你说什么?我哥哥被关起来了?为什么?”云溪愤怒。
“云中天抗命不从,迟迟不归,还曾经杀了云族追捕他的数名高手。宫主若不是念在他往日对云族的功绩和特殊的身份的份上,恐怕惩罚更加严厉。现在只是关他十天,已经是宫主最大的仁慈了。”
“思过殿在哪里?我要见他!”云溪急道。
“思过殿岂是随便什么人能进的?”
云中晟插话,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你放心吧,正如他所说,母亲大人只是关天师兄十日的禁闭思过,的确是最轻的惩罚了。”
来人点头,附和着云中晟道:“小人来的时候,天公子特意让小人捎来一句话,让我转告云溪姑娘,让你稍安勿躁,莫要冒险去看他。十日之后,他会亲自来找你,他不在的这些日子,他让你待在晟公子处,说晟公子值得信任。”
“他,值得信任?”云溪很怀疑地瞄了云中晟一眼,她可没忘记白日里是谁将她骗入鸭店的。
云中晟两颊可疑地红了下,知道她这一眼包含的涵义,轻咳道:“天师兄答应了帮我参加万莲盛会,作为回报,我会好好照看他妹妹的。我想天师兄或许一早就料到自己会受罚,所以才事先向我示好,早作准备的。”
“算了吧,我宁可相信我自己,也不愿意相信你。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我哥哥回来。”云溪拨开两人,径直朝前方的小院走去。
云中晟的脸色一僵,冷哼道:“你爱信不信!我还懒得照顾你呢,你好自为之吧。”
他转身,就要愤然离去,临行前,他不忘留下一句话:“给你一句忠告,千万不要尝试着去闯思过殿。别说你人生地不熟,根本找不到路。就算你摸清了去思过殿的路,思过殿外有高手守卫着,你也是不可能轻易进入的。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给天师兄添乱,否则天师兄的受罚时间会因为你而延长……”
目送着他扬长而去,云溪冷静下来,细细思索,或许他说的是对的,倘若她擅闯了云族的地盘,惹怒了宫主,那么到时候遭殃受牵连的就是哥哥,她绝不能连累哥哥。
在哥哥平安脱险之前,她最好收敛点,不要有任何的动静,那就在小院里耐心地等待哥哥回来吧。
心里有了主意,云溪便在小院里安心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