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像是彻底陷入了回忆中,没再说话。苏诺语自然也不好再问,她看着太妃脸上那似喜似悲的神色,莫名地心底便有些伤感。
直到很久之后的某天,她与褚哲勋无意间提及此事,才听褚哲勋不甚确定地说,其实太妃心底的人从来不是先皇……
这样的消息对苏诺语来说,不啻于是惊天秘密。她于是更加好奇,这世上究竟还有什么样的男子,能入得了太妃的眼?
直到更久之后的某天,太妃弥留之际,将她叫到身边,对她说了这一生对苏大同的爱慕之心……
苏诺语恍然,内心却更难以平静,原来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让太妃这样执着地爱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她也因此对父亲更加好奇,想要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时,苏诺语只是单纯地思考着太妃的话,思考着她与褚哲勋未来的帝后相处之道。
同太妃又坐了许久,然两个人都各怀心思,自然也没有了聊天的兴致。苏诺语借口有事,便离开了太妃的寝殿,独自往御花园走。
这次回宫她几乎整日都待在嘉德殿,甚少有机会去御花园或是静明湖畔。即便现在,她想独自一人边走边想想往后的事,也难以如愿。
不得不说,褚哲勋实在是个御下有术之人,尤其以石海值得称赞。自从那日在宫外褚哲勋将她托付给石海,石海便几乎是片刻不离地跟在身边。这不,她才一出嘉德殿,还没走出十步,一回头便在身后看见了石海的身影。
“石头,今日你就行行好,让我一个人静静吧。”苏诺语近乎恳求。好几次,她都很想问问石海,这么久看不见冰雁,难道就不会思念泛滥成灾吗?有时间大可溜回逍遥谷去陪陪冰雁啊,没必要这样随时跟在她身边。
当然这样的话她不过是想想,并不会宣之于口。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褚哲勋的命令,石海不过是听命行事,说到底他们也都是为了她好。可今日不同,她心底有些乱,就想要一个人走走。
石海看出她心情不好,想了想,终于妥协了一半:“这样吧,我远远地跟在您身后,绝不让您察觉,如何?”
苏诺语还欲再说,可对上石海那张哀求的脸,无奈地点头,抬腿便走。
然而,今日还真是不凑巧,刚刚打发了石海,没走多远,又碰上了杨太妃。苏诺语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垂下头,犹豫着要不要干脆绕开她。两人之间实在没什么交情,也没什么话好说。
正当她犹豫间,杨太妃已然迎面走过来:“苏……太医。”许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顿了顿,仍旧按着从前的称谓唤道。
苏诺语淡然地朝她点头微笑,屈膝行礼:“杨太妃万福。”
杨太妃微微侧身,谦逊有礼地笑:“我如何当得起苏太医的礼呢?再过些时日,便该是我来拜见苏太医了。”
苏诺语心知肚明,杨太妃久居宫闱,如今又成了太妃,在宫里自然有她的人脉与耳目。这一次回宫她与褚哲勋之间的事并不十分避讳着人,被杨太妃得知也就不足为奇。于是,她只是始终保持着脸上的笑意,既不答话,也不都否认。
杨太妃并不在意,从前与苏诺语打过那么多次交道,对她的脾气秉性多少有些了解。皇上驾崩后,她偶尔回忆起那些往事,方才觉得从前许多事,不过是她们一厢情愿地将苏诺语牵扯进来,她大概从来没有想要搅合进来。
平心静气下来,以她的聪慧不难发现,苏诺语心底十之**装着的人都不是皇上。只是那会儿她也没有将这些事联系到褚哲勋褚爷身上。当然,现在或许不该称呼他为褚爷了……
见苏诺语没有答话的意思,杨太妃热络地问:“不知苏太医是否有空,陪我走走,如何?”
苏诺语谨慎地抬眼,看她一眼,方才从容点头:“好。”
于是两人并肩而行,往静明湖的方向走去……
远远跟在后面的石海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瞠目结舌。他虽从前不在宫里,可毕竟宫里有他们的暗线在,发生的那些个事他也有所耳闻。如今看着苏诺语与杨太妃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实在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