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哲勋皱眉,有些不耐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得今日说话吞吞吐吐?”
石海说:“皇上驾崩的消息传回了皇宫,太妃便叮嘱苏小姐出宫来找夜尘公子,说是让她一定要助您成事!”
“助我成事?”褚哲勋惊愕不已。
石海重重点下头,复又低下头去,将苏诺语带出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知褚哲勋。面对褚哲勋的瞠目结舌,石海的心底竟然有些平衡。原来淡然如公子,也有这般惊诧不能自持的时候!
最后,石海迎上褚哲勋的目光,颇有几分语重心长地说:“公子,太妃说已经派人寻找先皇的遗诏,有了遗诏您便是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但是在这之前,您一定要珍重自身!”
“石头,你该不会是和夜尘在一起待久了,才编了这样离谱的话来哄我吧?”褚哲勋仍旧无法相信。
按说这样的大事石头是没有胆量骗他的,但他实在是难以相信石头方才说的那些话。活了近三十年,突然有人来告诉他,说他是先皇和先皇后的次子,说他是未来的皇上,这实在令人无法相信。更何况还有诺语的身份,她若真是苏大同的女儿,那他们之间算什么?
石海一听这话,连忙举手起誓:“公子,我石海跟了您多少年,您还不相信我吗?这样大的事,我岂会骗您?即便是有人拿着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绝不会做出任何背弃您的事!”
褚哲勋看一眼石海脸上的委屈,莫名地乐了。他拍一下石海的肩膀,道:“好了,我不过是一问,怎得还惹出你这么多话?时候不早了,你去睡吧,今夜便待在我这儿,我独自待会儿。”
“公子……”石海诧异地看着他,“您怎么这么平静?”
褚哲勋哼一声,反问:“那你想看到我什么样?”
石海一噎,没有作声。事实上,若是他在细心些,便会发现,褚哲勋方才那震惊无比的神情,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足可见这件事对他造成的影响。
“你还不走?”褚哲勋不耐地催促。
石海木讷地道:“马上走,马上走。”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回首问,“公子,我跟您说的事,您可得放在心上。您的身份摆在这儿,断然不能让江山社稷落入那些狼子野心的人手中!更何况,这天下只有您当家,才能给苏小姐最好的一切!”石海聪明地搬出了苏诺语,他知道在公子心里,没有谁能比苏小姐更重要。
褚哲勋迟疑了片刻,叫住他:“诺语说这些的时候,情绪怎么样?”
石海闻言,仔细回忆了下,方才不确定地说:“说不太好,反正我瞧着苏小姐并不太能接受这一切。尤其是她的新身份……”他猛地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不过一个龙狐模样的上古之神现了身,并交给苏小姐一枚苏大师生前的令牌。我摸了摸,那东西神奇得很!……”提及方才说漏的内容,石海再度口若悬河。
褚哲勋起初还听得认真,渐渐地却有些心不在焉。若说之前心里还有一线希望,那么听完石海说这些,他对诺语的身份彻底没了怀疑。石海口中的龙狐便是世代守护苏家人的玉魂,而那枚神奇的令牌,他也曾听爹说起过。有玉魂在,这或许便能解释,为何霜月死后,会重生为诺语。只是她们到底谁是谁,这还让他想不明白……
石海滔滔不绝地说完后,才猛地发现公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咽了咽口水,暗自在心底埋怨了自己几句,识相地说:“那我先走了,您也早些歇息。”
褚哲勋颔首,没再理会他。
石海转身离去,直到走出许久后,方才回头看一眼远处那略显萧索的背影。出了这样大的事,苏小姐又不在公子身边,只怕公子如今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可恨的是,他身为公子的心腹,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石海走后,褚哲勋再度一个人站在那儿。方才听了那么多,此刻他的心里是一团乱。对于他来说,自己的身份虽然也令他震惊,但冷静下来,却发现从前便有许多蛛丝马迹可寻。
比如先皇第一次见他,便对他赞不绝口;比如先皇后偶尔亲自下厨,会让皇上叫上他一同品尝;比如先皇传授武艺或是治国之策,从来都不避讳他,甚至也嘱咐他要同皇上一起多学多问;比如他生病后,先皇后会派身边的贴身丫鬟出宫给他送些寻常的药……
难怪呢,从小爹在教导他配毒、用毒的时候,时常会被他一个刁钻的问题问到,甚至有一次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还是先皇指点了迷津。而爹娘时常挂在嘴边的,便是教导他说先皇与先皇后待他不薄,要他要知恩图报……
如此种种,皆是从前他不曾多想的细节,如今看来,便是因着自己的身份吧。原来之前江湖上传闻的隐龙,便是自己,想想真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