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已经知道巧竹的身份,可乍然见她这样了无生气地躺在那儿,还是让她心里有些难受。她走过去,轻轻地将巧竹未闭的眼轻轻合上,叹口气:“原以为你是上苍给我的妹妹,为何偏偏你选择做我的敌人?”
冷萱坐在一旁,看了巧竹许久,脑海中忍不住回忆着两人相识至今的点点滴滴
数月前,夜离公子离去时,便曾经提醒过她。可那会儿她丝毫不以为然,对巧竹,她是百分百地信任。直到后面,一次巧合,叫她发现了巧竹的身份。
那日巧竹说是出门有事,她也没有多想,之后钟大夫却急匆匆地来找她,二话不说拉住她的手便往外走。东拐西绕之后,她亲眼看见巧竹进了一间寻常不起眼的屋子,她诧异地看向钟大夫,钟大夫却只让她自己听。
当她亲耳听见巧竹竟是天鹰帮安插在她身边的暗线,为的就是窃取默贤阁的信息时,她不敢置信地后退两步,大受打击!钟大夫将她拉走,只淡淡地安慰一句:“冷萱,有些事,要有承受能力。”
回到客栈,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痛哭一场,随即亲手斩断与巧竹间的情分。她难得这样相信一个外人,却被人家这样算计!她恨不能亲手将她解决掉,然而决定动手前,她又改了主意。之后,便有了石海的南下余杭,两人处理事务的同时,正好将计就计解决巧竹的事!
坐了半晌,冷萱起身,刚准备离开,余光瞥到妆台上的信,拿起来,摊开来看。看着看着,冷萱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再起波澜
信中巧竹将一切解释清楚,并说“萱姐,我知道自己早已暴露了目标,但您却一直隐忍不发。这些年,终究是我对不起您,这次便算是我还您的。还有石海,我也对不起他。”巧竹还写了许多感性的歉然的话语,直看得冷萱泪眼婆娑。
原以为这一切都是她和石海在主导,没成想巧竹早已心思灵透,看穿了一切。也就是说,即便他们没有说之后的话,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突然间便觉得,心底对她的怨怼与恨意,少了不少
巧竹的一生,便这样走到了尽头
之后面具男子得知了巧竹永生命为代价做出了背叛,一怒之下,将原本余杭地区的老大给卸了个胳膊。这么些年过来,在默贤阁中就安插了这么一个内线,结果还没能起到任何作用,便败下阵来。
面具男子气极,决定先回军中去找平南王商量对策。却原来,面具男子竟是阮天浩!而天鹰帮也是他一手创立的组织。原本也算是雄踞江南,但在默贤阁的映衬下,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而此时的京中,暂时还未得到阮天浩叛变的消息,一切太平。无论是默贤阁还是宫里,并没有太大的动静。如今,最令季舒玄头疼的,还是苏诺语的问题。
在得知吴妃事情真相后的第二日,贵妃终究没能忍住,独自来到嘉德殿求见季舒玄。季舒玄知道她为何而来,想要避而不见,也是不忍她的慈母之心,便吩咐章华让她进来。
贵妃掀开帘幔,进了偏殿。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每一步都走得慎之又慎。原本,她是决定忍下这口气,隐忍不发,意图后报的。然而,夜里的梦境中,睿儿望着她,不住地哭泣,直哭得撕心裂肺
醒来后,她赫然发现枕头上全是泪,叹口气,转了主意。
彩纹得知她的决定后,问:“娘娘,您还是决定去见皇上吗?”
“是啊,若是不去,如何对得起睿儿?”贵妃幽幽道,“彩纹,你知道吗?昨夜睿儿来找本宫了,他哭得那么伤心,却无论如何都不让本宫上前去抱抱他。本宫知道,他是怨本宫的。本宫身为他的母妃,非但不能护他周全,到如今,竟连他的仇也不能为他报,甚至不能为他说句话!”
彩纹劝道:“娘娘,您也是无可奈何啊。小皇子最是体贴,一定能明白您的苦衷。”
贵妃缓缓地摇摇头:“不必了。睿儿不过是个学步孩儿,若是还要他来体谅本宫,本宫这母妃活着又有何脸面呢?何况,若是皇上因此而责罚了本宫,那他也不配做睿儿的父皇!”
彩纹听她说了这么多,终究没有再劝。她知道,娘娘这么做,并没什么错,不过是身为一个母亲尽力去维护她的孩儿而已。
贵妃心思微转,已然来到季舒玄面前:“皇上万福。”
“你来了。”季舒玄见贵妃神色黯然,心中也是难受。
贵妃跪在那儿,恭敬地说:“皇上,臣妾今日来,是有些话想要问皇上。还请皇上能给臣妾一个交代。”
季舒玄抬手,虚扶一把:“有什么起来说吧。”
贵妃摇头,坚定地道:“还是让臣妾跪着说吧,若是言语不当,惹怒了皇上,臣妾便当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