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茗站在一旁,看着杨妃的黯然,心疼不已。见章华离去,方才扶住她,说:“娘娘,奴婢扶您进去坐会吧。”
杨妃自嘲地笑笑,问:“香茗,你听见方才章华的话了吗?若非是苏诺语,只怕皇上早已忘了我这个人。既如此,让我活着又有何意义呢?”
“娘娘,您别说这丧气话!”香茗劝道,“您之前和奴婢不是说过吗,要活着好好的,看着害您的小人得到报应!等到那时,皇上自然会补偿您的!”
“补偿?”杨妃悲戚地笑着,笑着笑着便流下泪了。说是补偿,可她这被伤透的心,要如何补偿呢?而对皇上来说,所谓补偿,不过就是复位份,赏珠宝而已。可那些东西其实并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只是皇上的真心爱怜而已!可偏偏皇上将他的全部心思都花在了苏诺语的身上!
杨妃这儿的动静落入灵贵人的眼里,待章华离去后,她起身走向杨妃,讽刺地说:“从前我以为皇上之所以如此对我,是因为看重你的缘故。原来皇上真正看重的是这个大名鼎鼎的苏太医!朝令夕改向来不是皇上的性子,然而,为了心爱之人,也是会有不同的!”
“你再说一次!”杨妃听见这话,就好像是有人拿着锋利的小刀在她的心口处细细地划着伤口,一下又一下,疼得她瑟缩。
灵贵人审视着她,将她的每一处细小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她知道,自己的话戳中了杨妃的痛处!真好!比起之前那样的**,这样直戳她心口的感觉更叫人痛快!
自她被打入冷宫之日起,心底便没有停止过对杨妃的恨意!对于她来说,冷宫的生活真的是看不见一丝希望。这儿的人几乎都疯了,唯独她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不为别的,只是因着她心中有着无法忘记的恨意!
如此倒好,当初落在她身心上的伤痛与折磨,从今以后,她便可以连本带利地还给杨妃了!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杨妃娘娘,您真以为自己还是那千尊万贵的杨妃娘娘吗?”灵贵人轻蔑地看着她,言语中极尽嘲讽。
杨妃怒极反笑,轻哼道:“罢了,虎落平阳被犬欺!本宫……”
“什么本宫?哪儿来的本宫?”灵贵人飞快打断她的话,“方才不是还是冷宫杨氏吗?”
“你!”杨妃指着她,气到发抖。
香茗见状,上前一步,看着灵贵人说,“灵贵人,我家娘娘和你可不一样!等着皇上查明真相,就会将娘娘从这儿接出去!等到出了冷宫,娘娘还是娘娘。可是你呢?即便出去,也只是微末的贵人!”
“那又如何?”灵贵人丝毫不在意香茗的话,她径直看着杨妃,笑嘻嘻地说,“杨妃娘娘,你心里清楚,即便你被皇上接出去,也是皇上看在另一个女人的面子,并不是因为你这个人!”
灵贵人的话准确而有力地直插入杨妃的心头,杨妃杏眼圆瞪,死死地瞪住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哈哈……”灵贵人笑得开怀,转身离去。看见昔日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人如今却被自己三言两语便深深刺激到无言以对。灵贵人突然觉得冷宫的日子不再难捱!
杨妃看着她得意洋洋离去的背影,气得身体微颤,双唇发抖。香茗担忧地看着她,低声说:“娘娘,奴婢扶您进屋吧!您别和她一般计较!她是故意说话刺激您的!”
“闭嘴!”杨妃怒不可遏地低吼。
香茗一听,本能地双膝跪地:“娘娘息怒。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
话未说完,杨妃便弯腰亲自将她扶起来,和缓了几分语气,说:“香茗,快起来!我不是冲你生气。我不该这样说你的。”
“娘娘,您说什么呢!香茗是您的奴婢,您想怎么骂奴婢,都可以!您心里有不痛快,有火,便冲奴婢发!可千万别憋在心里,闷坏了自己。”香茗认真地说。
杨妃心底感动不已,时至今日,这后宫之中,除了香茗外,还有谁将她看成是娘娘?还有谁在意她?从前那些巴结着她的妃嫔也好、奴婢也好,只怕早就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唯有香茗不离不弃地跟在她身边,伺候她。
若是按着宫里的规矩,被废去位份、打入冷宫的女子身边是没有奴婢伺候的。香茗是特地求了章华,才被应允留在她身边。这样好的丫头,她若是再怪罪她,岂不是叫人寒心?
香茗搀扶着杨妃进了屋,杨妃同她相视而立,说:“好香茗,从今以后,这儿没有娘娘,也没有奴婢。今日皇上的旨意你也听得清楚,我是冷宫杨氏,早已不是昔日的高阳殿杨妃。所以,你不必再称呼我为娘娘,你也不是我的奴婢!”
“不!娘娘,在皇上心中您或许不是娘娘,但在香茗心中,您永远都是主子!”香茗动情地说道。
杨妃感动地落下泪来:“香茗,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我会好好待你!若是有朝一日,我真的能离开这里,一定会为你找个好人家,将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