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季舒玄已快步往偏殿走。快要行至门口时,已然瞧见背对着他,站在那儿的苏诺语。一袭鹅黄色的长裙,外披了一件妃色的褙子,清新大方的颜色搭配,穿在她身上,格外赏心悦目。
的确如奴才所说,苏诺语一早便来了。宫中的传言现在已是愈演愈烈,季舒玄一直没有表态,后宫诸人纷纷揣测着皇上的意思,更加地发挥着想象力。苏诺语起先是不愿理会,她一直认为谣言止于智者,可这次的流言蜚语压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连她如此心性淡然的人也有些坐不住,每日进出太医院,走在路上,随处都能听见有人窃窃私语她的身世。若是在以往,当事人出现的时候,众人是该有所收敛才对。可这次不然,那些人见了她,声音更大几分,更有甚者还指指点点,一脸的兴奋莫名。
这样的情况着实对她的生活有些困扰,这才逼不得已地主动放弃了远离季舒玄的日子,亲自来嘉德殿求见。
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苏诺语转过身去,二话不说,跪下请安:“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福!”
季舒玄的脚步因着她如此正式的行礼而停滞了一瞬,片刻后方才如常:“你这是做什么?朕记得曾同你有约定,见了朕不必如此拘束,如常即可。”
“是,皇上。”苏诺语站起身来,微微偏头,递一记眼神给心云,心云了然,略行了礼,便悄然退下。章华见心云退下,自然也不会再在皇上眼前晃,也退了出去,并体贴地关上殿门。
一时间,偏殿之中唯有季舒玄同苏诺语两人,相视而立……
季舒玄看着面无表情的苏诺语,心中迅速有了主意,这小妮子能主动前来,已是难能可贵,若是逼得太紧,只怕不好。罢了,在小小女子面前,便不该想着男儿气概以及什么皇上尊严,还是他主动些比较好。
打定主意后,季舒玄率先开口:“诺语,朕听奴才说,你一早便来了,说是有要事同朕说。”
“皇上英明,又岂会猜不到小女子的心思?这些日**内物议沸腾,皆在讨论我的身份同先皇后是否有关。”苏诺语开门见山,直接挑明来意。
“唔,是有这回事。你就来找朕,就是因为此事吧。”季舒玄问,“那你说说,希望朕如何做?”
苏诺语看着他,说:“皇上,事关先皇后,难道您便任由众人妄加猜测,随意谈论?”
“先皇后?你不就是先皇后吗?”季舒玄一脸狡猾的笑。
苏诺语矢口否认:“皇上,您开什么玩笑?当日是您昭告天下,先皇后薨逝,还在宫内为她举行了简单的葬礼。先皇后芳魂归天,咱们岂能对死者不敬?”
“诺语,这大殿之中就你与朕两人,你又何必不承认呢?”季舒玄坐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问。
苏诺语莞尔一笑:“哪里是我不承认?您尽可派人去京城问问,何人不知先皇后已薨逝的消息?又有何人见过先皇后的芳颜呢?”
季舒玄一噎,这小妮子,每次都抓住这个不放!他转了语气,温和地说:“诺语,从前的事算朕的不是,先皇后的事咱们就不提了,你和朕之间,可以重新开始!你若是愿意,朕可以即刻封你为皇后!带着你祭天筹神,巡视百姓,如何?”
“皇上,多谢您的好意。”苏诺语收敛笑意,冷声道,“我不愿意!”
季舒玄脸色一沉,道:“苏诺语!因着朕罚跪一事,你几日不来找朕,好容易今日来了,难道又准备同朕闹个不愉快吗?”
“微臣不敢!”苏诺语一字一句地说,“皇上英明,您该知道我不来找您,同罚跪一事毫无关联。若非您在流言蜚语一事上一直持纵容态度,只怕今日我也不会出现在您面前。”
苏诺语说话不留情面,三言两语便挑破了季舒玄的计划,叫季舒玄面上有些下不来。说起来这事他没有多加干预,的确是有私心。他正是抓准了苏诺语的心态,方才任由宫中诸人妄加谈论,算准了苏诺语必定会不堪烦扰,前来相求。
“诺语,你明知朕的心思,为何偏偏不领情?”季舒玄降低了身份,和缓了语气,问道。
苏诺语直视季舒玄的双眼,诚恳地说:“皇上,多谢您的好意。您的喜欢,难能可贵。可感情一事,实非诺语能够控制。皇上,容我说句僭越冒死的话,若是您想要我的真心回报,只怕终其一生,也是不行的。”
苏诺语的话令季舒玄神情一暗,随即也坦言道:“你越是如此与众不同,朕便越是放不下。朕这一生,还没有做不到的事,得不到的人!你既如此说,那么朕便同你打个赌!朕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