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喜欢这个字。”樊雅眸光突然温柔下来,“光影如梭,隽永如初,我希望他会是个长情的人。”
容浔像是被戳痛什么痛处,总觉得她在暗示着些什么,脸色变的有些不好看,从后视镜了看着她明显温柔下来的神色,眼底阴鸷也褪了褪,迟疑了下,“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是个男孩?说不定是女孩呢?”
樊雅微微笑了笑,“这是我的直觉,女人的直觉总是最可靠的。”瞥了眼男人的脸色,忍不住问,“你不喜欢男孩子?”
容浔许久没有回答,就在樊雅几乎要怀疑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又开了口,“男孩子也好,男孩子可以保护妹妹。”
樊雅呼吸突然一窒,脸上笑容有些勉强,“怎么会是妹妹呢,分明是姐姐。”
容浔一怔,下意识回头,“什么意思?”
樊雅才要回答,抬眼看见迎面直接冲撞过来的黑色轿车,脸色煞白,“小心!”
“容浔!”
伴着高亢的几乎直上云霄的尖叫声,疾速行驶的车子利落摆出近乎九十度的大转弯,车胎滑过地面发出尖锐的啸声,樊雅被猝不及防的转弯惊的连尖叫都不能,只能本能伏下身体,一手护住小腹一手抓住安全带,脸色煞白的听着接连响起的砰砰撞击声!
又是砰的一声重响,急速滑行中的车辆似乎是撞上什么,巨大的冲撞力让樊雅不由自主往前一撞,脑袋重重抵上软绵的后座椅,脑袋一晕。
“樊雅?”
晕晕乎乎的被人从车里捞出来,樊雅无力倚在熟悉的怀里,“我没事……”摇了摇晕的厉害的脑袋,睁开眼,就被眼前的景象的吓了一跳。
他们的车已经撞上了路牙,而就在他们刚才行驶的车道上,两辆车惨烈撞在一起,车头扭曲变形,引擎盖附近有烟雾冒出,一时也看不清里面的人到底有没有受伤。而以他们这边会中心,左右车道上前后七八辆车接连追尾,叫骂声络绎不绝,尖锐急促的喇叭声汇成一道声浪,吵的人更晕了。
她瞠目,“怎么回事?”
容浔冷沉着脸才要说话,眼角余光扫见不远处闪起的闪光灯,眸光一冷,迅速脱下身上外套盖住樊雅,半强迫的将她压进怀里,低声道,“别出来,有媒体。”
樊雅吃了一惊,也不想暴露在媒体的视线下,也确实头晕的厉害,整个人软靠在容浔怀里,隔着衣服听着容浔联系司机回绝记者应付交警,可能是衣服的关系,他的声音在昏暗里低沉而具有磁性,她甚至可以感受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嗡嗡的,却让人没来由的安心。
一会功夫司机就赶到了现场,容浔跟随行过来的律师简单交代了两句,冷冷看了眼那肇事的车辆,拥着樊雅坐进后座,司机回头看他,请示道,“二少爷,需要去医院吗?”
容浔搂了搂樊雅,“去医院检查一下?”
“没什么关系,不用去医院……”樊雅摇摇头,将头从他怀里探出来,抬眼一看,脸色骤变,“容浔,你受伤了!”
容浔不太在意的抚抚头上还在流血的伤口,接过司机递过来的干净毛巾随便擦拭了下,“应该是刚才撞上路牙时碰上了的,没什么关系的。去我在天水阁的公寓。”最后一句是对司机说的。
司机听命发动车子,樊雅眉头紧蹙,紧紧盯着容浔的伤口,“你的伤真的需要处理,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医院。”
“医院那边肯定聚集了不少围追堵截的媒体,枪杀案跟你上次的车祸动用了不少力量才压制下去,现在媒体都虎视眈眈的等着我们上社会版头条,没必要再送上门。”容浔淡淡的道,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鸷光芒。
一次接一次,这么等不及了么?
樊雅也明白容浔说的有道理,但是……她抿了抿唇,低头从随身包里翻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苏颜,是我,嗯,是出了车祸,容浔头上受了点伤,你能不能联系汪医生去他在天水阁的公寓,我们待会就到。谢谢。”
挂断电话,她才发现容浔正用着一种深思的眼神看着她,她怔了怔,“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现在聪明理智的厉害,让我压力很大。”
虽然似乎是夸赞的话,但她为什么觉得似乎味道不太对?樊雅莫名其妙的看过去,容浔唇角微微勾起,淡淡的道,“你最近跟苏颜走的挺近的?”
樊雅戒慎抬眼,“嗯,只是算谈的来而已。”
容浔看着樊雅掩不住戒备的神色,唇角笑容微涩,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轻轻的道,“樊雅,你用不着这么警惕我,我对你没有恶意。”
男人温热的呼吸落在耳垂边,让人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樊雅这才发现自己还软弱的伏在他的怀里,无限依赖的姿态。她惊了惊,立刻挣扎着从他怀里坐起来——一个多月前他还恨不得她立刻死去,现在跟她说他对她没有恶意,这话,多么荒谬?
容浔眼底滑过一抹复杂光芒,松开手,任她坐起。
事实上,不仅她觉得稀奇,有时候他也觉得奇怪,什么时候起,那些愤怒的恨不得她赶紧去死的情绪,开始慢慢变质了,甚至不再受自己的掌控。
他有些疲惫的靠在靠背,淡淡的道,“樊雅,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老爷子对苏颜的重视程度,我丝毫不怀疑老爷子会将容氏企业的一些股权分给苏颜,你跟她走的近,对别人而言,是个威胁。”
樊雅一惊,下意识看向前面专心开车的司机,容浔淡道,“没事,老何是自己人,不会出去乱说的。”
樊雅又一惊,她知道老何是容老爷子专属的司机,在容家服务了也几十年了,容浔才回容家几年,居然已经将老何收拢到自己这边了?他又为什么要收拢老何?
她知道自己看向容浔的眼神里已经是掩不住的复杂,果然,容浔淡淡一笑,“我可是空降兵,我总得为自己的安全做些保障措施。”
说话间,他额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一贯俊美整洁的外表显出几分狼狈,却也让他平素的冷傲消了些,带着几分真实。
樊雅怔怔看着他,这才慢半拍的想起容浔在容家的地位,她不过是个外嫁女,就接二连三的遭受到了这么多的事,他孤身处在容家这个复杂的大染缸里,日子绝对没有外人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她迟疑了下,“那你觉得刚才的车祸,不是意外?”
容浔冷嗤了声,“查下来之后绝对只是一桩交通意外,不过,”他若有所思,“这么简单粗暴,真的不像是某人的手笔,还是说,她被逼急了?”
“我最近没有做什么事。”樊雅赶紧声明,忍不住感慨,她真的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基本上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虽然每次都是有惊无险,但真的觉得十分无辜。
“你没做,不代表容衍没做。”容浔冷冷的道。
樊雅心口一跳,突然想起容衍昨天与她的约定,今天的事,会不会跟卓天逸他们有关?
容浔将樊雅的表情收入眼底,敏锐的道,“你想起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他应该不会那么无聊。”樊雅迟疑了下,扭过头专心看向窗外,窗外景色飞逝,像是她此时变幻的心情。
容浔定定看着女人的侧脸,眼底复杂一闪而过。
容浔在天水阁的公寓距离大学城只有十五分钟的车程,虽然为了避开后面紧跟的记者绕了些远路,到达公寓的时候也不过是二十分钟以后。容浔吩咐了老何两点过来接他们,便领着樊雅上楼。
樊雅看着飞速运转的电梯,慢半拍的想起一件事。
她怎么稀里糊涂的忘了。
叮的一声,电梯在顶楼停下,容浔迈步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身后女人没有跟上来,皱眉回头,“怎么了?”
樊雅迟疑看着他,“樊心也在那里吧,我进去,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她实在是没心情再对上一张楚楚可怜的脸。
“我前天就把樊心送去S城,虽然樊家不准备干涉,但现在的情势很复杂,她留在这里只会让事情更复杂,也不适合她安胎。”容浔目光倏地沉郁,唇角抿直,心情有些糟糕了。
他都忘了樊心的存在。
说话间,按上指纹,叩的一声,门开了。
“樊心她怎么肯?”那样莬丝花似的存在,怎么舍得离开容浔这棵大树。
“樊心比你听话多了。”容浔回过身招呼樊雅过来,樊雅不明所以走过去,按照他的吩咐在他拿出来的仪器表上轻轻一按,看着他熟练的将指纹传入指纹芯片里,她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你干什么?”
“这里离青藤大学近些,以后你可以住在这里,用不着来回奔波,你要是再迟到了,我可没钱再送你去学校了。”
“啊?”
“容家规矩,个人额外出行都是要自己负担,今天动用了藏在库房里直升机,加上损耗油耗,基本上我这个月三分之一的工资就报销了,你别忘了,我现在可只是个拿死工资的财务科科长。”容浔将指纹仪放回原地,“再加上这间公寓的月供,嗯,这个月的工资应该完全没有了。我现在很穷的。”
樊雅没想到他居然说出这种话,楞楞看着头上带伤一点也不精英的容浔,被撞的脑袋还有些晕乎,脱口而出,“我有钱,我会负责。”
容浔很顺的接口,“那好,这个月我就拜托你养活了,这么说定了。为了方便起见,我这个月也会住在这里,你没有意见吧。”
樊雅傻了傻,不明白怎么会一瞬间达成这样的协议,她到底错过了什么?被人轻柔且强势的安置在舒服的沙发上坐下,她晕乎乎的脑袋突然一清,黑白分明的眼眸霍然睁大!
容浔现在确实拿着死工资没错,但是他怎么可能会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