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不经心道:“皇上不是要给叶二公子一个解释的机会么?”言外之意是你俩该住口了。
往更深的意思是你俩一直在说,不给叶昙开口的机会,是在把皇上的话当耳边风。
“叶昙,你说。”元雍帝开口。
青灵往前走出一步,神色忧伤,“皇上,叶昙会对宁公子下手,全是因为他玷污了我未婚妻浣衣,侮辱我未婚妻便是侮辱我,这口气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如此也便罢了,可宁纵最终逼得我未婚妻咬舌自尽。
不论如何,叶昙都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冤有头,债有主。叶昙对宁纵下手,不过是为我未婚妻讨回公道罢了。”
这番说辞,可让他人认为宁纵把人未婚妻玷污,还逼死了人,无怪乎叶昙会对宁纵下狠手。
叶昙为未婚妻讨公道,对宁纵下手一事虽做的绝,却是有情有义之人,叶昙的所为也是情有可原的。
宁国公听青灵所言后反驳道:“未婚妻?你哪来的未婚妻?依老夫看不过是子虚乌有罢了。”
“宁国公果真是老了,没听见叶二公子说浣衣是他的未婚妻么?”秦潋道。
“叶昙与浣衣私底下刚订的亲,还来不及对外说,她就……”青灵语声顿住,口气中的无奈更甚。
宁国公怒瞪秦潋,嘴唇微动,欲言又止,最后又道:“你说纵儿玷污你未婚妻,可有证据?”
宁纵玷污浣衣之事,他事后已知晓,也已打点过一番,他相信叶昙是拿不出证据来的,“哼哼,浣衣咬舌自尽根本不是纵儿逼的,而是她以为自己真的医死了人,所以愧疚万分才自尽的。
可没想到,在她死后刑部才查出她没有医死人,可惜她已香消玉殒。”
青灵冷冷一笑,“愧疚万分自尽?”
“不错,在她死之前,以为自己的疏忽医死了人,还认罪画了押。
叶二公子若不信,可以让吕大人把罪状拿来。”吕京不亏是他得意门生之一,在浣衣一进牢时就逼迫浣衣在罪状书上摁下手印。接着立刻把消息告诉了他。
吕京此前因谋杀平乐县侯一事而被押到刑部,后经刑部的人调查后放出消息,说吕京谋杀平乐县侯不过是场误会,接着他就被放了出来。
青灵的眸色冰冷如雪,浣浣绝对不会认罪的,她会在罪状书上摁手印,一定是被逼的。
“传召吕京”元雍帝开口道。
“皇上,浣衣被人玷污,与我儿根本无关啊。浣衣出事时,我儿根本就不曾去过顺天府大牢,又怎么会对浣衣做那等事。”宁纵进顺天府牢是偷偷进去的,没多少人知道。加上他打点一番后,他相信不会有谁把宁纵进顺天府大牢的事给说出来。
“叶昙分明是在诬陷我儿,他因浣衣与我儿有些过节,所以借浣衣死的事趁机报复我儿。”宁国公越说越激动。
青灵唇角边漾起玩味的笑意,这宁国公说到了后面,居然妄想把宁纵的罪过都推干净,还想反咬人一口。
她浅浅笑着,看宁国公在那嚷嚷着,像在看一场闹剧,“国公还请稍安勿躁,还请等吕大人来了再说。”
宁国公得意的扬眉,甩袖道:“那就等着吧”叶昙还是嫩了点,吕京是他门生,自然是会站在他这边。就算等吕京来了,说辞也与他一样,叶昙照样讨不到好处。
吕京刚踏进永庆殿,就向元雍帝交出了那份浣衣画押的罪状书。
“皇上,浣衣的罪状书在此,她是误以为自己医死了人,因愧疚才自尽而亡,与我儿无关。
叶昙借着浣衣的死诬陷我儿,夜里还闯进国公府,毁了……毁了我儿下半生,断我宁家香火。”宁国公骤然抬头,面色哀凄,“求皇上做主,为我宁家讨回公道!”
“皇上,臣妾也求您为宁家做主。”宁淑妃忽然起身跪到元雍帝面前道。
赫连翊暗道,母妃这是打算放弃拉拢叶昙了吧。
元雍帝忽地用力一拍桌子,怒道:“好你个叶昙!你也太放肆了!”转而他冷视叶天铭,“叶将军的儿子还真都是好儿子!”
被元雍帝冷嘲热讽的说了那么一句,叶天铭脸上有些挂不住,没有说什么,只是把头垂的低低的。
对元雍帝的怒火,青灵没有一丝惶恐,她逼视宁国公,问道:“国公认为吕大人的这份罪状可是真的?”
宁国公认为叶昙会如此问,多半是没话可说了,他傲慢道:“上面有浣衣的手印,自然是真的。”
“那对吕京大人说的话,国公可会怀疑?”她道。
这叶昙什么意思?是在没话找话说吗?“有话直说,别跟老夫绕圈子。”
“那好,请吕大人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吧。”青灵含笑道。
吕京突然对着元雍帝跪下,“皇上,微臣有罪。其实这份罪状书是微臣逼浣衣摁下手印的,微臣做下这件事也是一时糊涂。”吕京接着将宁纵找他联合算计浣衣的事一一道来。
“吕京,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宁国公不可置信的瞪着吕京,没想到他的得意门生居然没有站在他这边。
吕京在刑部走一遭后,早被秦潋的人给收服。
吕京对宁国公行了一礼,“国公,学生对不住了。”
“皇上,吕京身为顺天府府尹却知法犯法,有愧圣恩,请皇上责罚。”吕京垂头道。
对吕京之举,元雍帝震怒,派人将他交由刑部处置。
“宁纵强抢平乐县侯未婚妻,德行有失,自今日起便好好在府中思过,手中事务暂交吏部尚书处理。”元雍帝沉声道。
青灵心一凉,宁纵逼死了她的浣浣,元雍帝只罚他在府中思过。这惩罚实在难以消去她对宁纵的心头之恨。
对于这样的处置,宁国心里也不满,他的纵儿受到了那么大的伤害却还要闭门思过,而叶昙却什么事都没有,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他开口,愤慨道:“皇上,吕京所言未必属实,可叶昙他断了我宁家的香火却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还请皇上处置叶昙,为我宁家讨回公道啊。”
青灵冷笑,宁国公你还打着想让皇上处置我主意,好,很好。
“皇上,说到讨公道,叶昙很想为闵州的百姓们讨个公道。”她声音朗朗,咬字清晰,令整个殿内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皇上,叶昙有份东西想请您过目。”她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本账册。
这本账册正是宁纵给闵州百姓买赈灾粮的账册。
她知道皇上传召她是为了什么事,便做了一定的准备,将账册带在身上,等合适的时机拿出来摆宁纵一道。
看到青灵手里的账册,宁国公心头一跳。
元雍帝见之示意身边伺候的公公将青灵手里的东西拿来。
青灵把账册经由公公交到元雍帝手里,元雍帝翻开账册并匆匆过目一遍,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宁国公看到元雍帝脸色不佳,忽地,元雍帝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凉凉的。他的心瞬间沉下来,猜测这本账册或许就是宁纵丢失的那本赈灾粮账册,
元雍帝面色阴霾,举起手里的账册问青灵,“账册可是真的?”
青灵回道:“回皇上,此账册乃是叶昙偶然所得。关于账册上所记的东西,叶昙起初也怀疑,是以派人调查了一番,确定了这本账册是真的。
宁纵给闵州百姓买陈米一事,皇上可派人去闵州一查便知。
而且卖给宁纵陈米的粮商如今已到夏城,他们可证实这本账册所记载的东西是真的。”随后,她又将闵州百姓因陈米一事到知府门前去闹,结果被有几个百姓被活活打死的事也说了出来。
为证实账册真伪,元雍随即命人传那几个粮商进宫,并迅速派人到闵州查探一番。
恰巧闵州知府向朝廷上了道密折,在这时送到了元雍帝手里。
元雍帝翻开密折一看,片刻后,他重重的放下折子,脸色似暴风雨将来临前的阴沉,“传宁纵!”
宁纵昨晚被青灵一剑断去子孙根,痛的死去活来,到现在还没能随意走动,仍躺在榻上。皇上却在这时候传召宁纵入宫,宁国公难免心疼宁纵。
此刻皇上脸色极差,宁国公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想拖延点时间筹谋一下,于是他开口道:“皇上,叶昙昨夜伤了我儿,现在仍不可随意走动,皇上能否暂时不让他入宫?”
元雍帝二话不说,直接把手里的那本折子砸到宁国公头上,“你自己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宁国公捂住被砸痛的额头,手有点抖的打开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