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会慢慢和他说的。本宫还有事,就不多留了。”雪瑶甩开她,起身要走。
“娘娘,带我去见他吧,娘娘。”谢秋颜带着哭腔苦苦哀求。
雪瑶也顾不上那么多,大步离开长寂宫,不再回头。
当然,身后谢秋颜那凄然惨淡还带着几分怨念的眼神,她也不再留意了。
人都是要先满足自己的,如果自顾都不暇,哪里还有精力去管别人的事。
出了长寂宫,炎炎的烈日又逼照过来,雪瑶在一处长廊中坐下,亭台蔽日,夏风徐徐。风是暖柔的,景是碧翠的,此情此景,人心也当是金灿晴暖的。
只是身处宫闱的雪瑶,没有开怀的感觉。一面思量着怎么对慕容谦解释,一面又隐隐觉得不安。
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是在谎话中度日了。现在,自己没有一天不是在编造谎言。骗了这个,再去骗那个,最后,是不是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怎样了。
可已经到这一步了,父亲,权力,甚至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她都是那么地想抓住。
如果退缩了,那不仅现在的一切化为泡影,欺君之罪啊,就连身家性命都有危险。
她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路,那就只能不惜一切代价,得到自己想要的为止。什么欺骗,什么恶毒,如果需要,无所不为。
心里已经下了决心,雪瑶便气定神闲地左右张望起来。远远地看见了慕容谦,雪瑶向他的方向走去,装出漫不经心,游园赏景的模样。
“王妃进宫,可真是早啊。”慕容谦从她对面走来,随意中带着一贯的轻魅之笑。
“我来北翎,还没好好在宫里玩过呢。”雪瑶早已准备好了说辞,迎着他的目光,淡然一笑。
“哦?那不知北翎和南楚的皇宫有什么区别吗?”慕容谦的话语平淡不羁。
他这普通的一句话,雪瑶可又遇到难题了,北翎皇宫就是这里了,可是南楚的皇宫,她哪里去过啊。
“没什么区别呀。我们快走吧,太后的宫宴是不是已经摆好等我们了。”雪瑶主动去拉慕容谦,打算含混过去。
南楚的皇宫比北翎要华贵精美,而北翎的宫室建筑,却有一种张扬的霸气,这些,慕容谦自然清楚。不过雪瑶说没区别,他也没有深想,可能她只是没有注意罢了。
两人不再多言,不一会儿便到了景和宫。还未进门,就听见一女子的声音,“难道太后只想宴请皇兄,不希望本宫来吗?”那声音悠悠扬扬,颇带有些挑衅的意味。北翎之大,恐怕也只有慕容莲敢如此了。
听到这里,雪瑶倒是小小地疑惑了一下,就算莲公主和太后不合,为什么会说太后想宴请慕容谦呢?
没等她继续深思,就听太后已含笑回了过去,“皇妹这是说的哪里话,王爷终日国事烦扰,哀家身为一国之母,当然要请,以示关心。皇妹来此,自然也求之不得,咱们一家人难得有个家宴呢。”
太后说得合情合理,只是,雪瑶偏偏听出一种虚情假意来。本还想再听听她们还说些什么,也好了解更多她们之间的关系。
“走吧。”无奈慕容谦已经在催她了。没办法,随着慕容谦进去,便看见了太后端坐在锦榻上,一副娇柔温婉的模样,依旧似当日敬茶。
“微臣(臣妾)参见太后。”一齐向太后行礼。
“平身吧。”太后的言语是轻淡的,只是,她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雪瑶的面庞时,雪瑶却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不适。再想起敬茶当日的种种不快,雪瑶立即升起警惕之感。
“既然都到了,那便开席吧。”太后轻柔地说着,目光看向慕容谦。
慕容谦向太后回以一笑,挽上了雪瑶的手。
“嗯?”雪瑶一惊,看了他一眼,他的面容,仍是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仿佛理所应当。
的确,他们似乎不是第一次十指环扣了,相融相洽,一切都似自然天成。
皇宫里的御厨自然手艺精湛,再加上准备周到,须臾间,已是满桌玉盘珍馐。
太后面上不见喜怒,坐到了正席上,其他人各自就坐,雪瑶也随着慕容谦坐了。
“这么多年了,敬王爷。”太后微笑起身,举起酒杯向慕容谦示意。
“谢太后。”慕容谦起身回礼,只恭敬地说了这三个字,便一饮而尽。
两人之间礼数周全,雪瑶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似乎是礼节太周到了。慕容谦平日里,大概不是这样的吧。难道是面对太后,反差就这么大了?
“宁和公主初到北翎,哀家还未给你来得及给你接风,不如饮了这杯,就当大家熟悉了。”太后轻笑着看向雪瑶,目中的柔波深不见底。
自从来到北翎,大都称她是镇北王妃,忽然说到宁和公主,雪瑶还真是不习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席上一时寂静,等雪瑶反应过来时,已看慕容谦起身说道,“内子不善饮,还是微臣来吧。”说罢,这一杯也一饮而尽。
太后见状,不好说什么,似乎有些不快。眉眼间仍是一片如水柔波,她放下酒杯,坐了回去。
雪瑶不知如何是好,自己确实不善饮,可是刚才那样,也非她所愿。太后本来就不喜欢自己,现在,会不会更得罪她了?
雪瑶一番踌躇,食不甘味,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太后赔个礼。忽然,太后又说话了,“听说江南一向盛产歌姬舞娘,江南女子也是个个多才多艺,不知公主可否展示一二,以娱诸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