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那些侍卫跟上本宫。”其间,雪瑶悄悄吩咐夏儿。
王府里有一座“思柳阁”,十年前,不知什么原因,被王爷废置不用。此后,便成了一座废院。
来到一座别院前,雪瑶抬头,正望见额匾上“思柳阁”三个大字,龙飞凤舞的潇洒中,透着一种文雅华贵之感,这是慕容谦的笔迹。认出他的笔迹,雪瑶心下迟疑,得他手书,想必是一座很重要的别院了。既然重要,何来废置?
没有想太多,雪瑶推门就入。
迈步走进院落间,没有想象中的破败凌乱,相反,这里的一切,整洁如常,仿佛有人常住一般。
大恨在前,纵使疑惑重重,雪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待王婶等人一一进来后,立刻叫侍卫关了门。
“王妃——”王婶见大门紧闭,雪瑶又站在那里不动,隐隐感到不对劲,便恭敬地唤了一声。
谁知,雪瑶翻脸比翻书还快,反手就是一个巴掌,厉声中含着轻蔑,“叫唤什么,闭上你的脏嘴,王府内院,你也配!”
那王婶被抽了一巴掌,不知所措的同时,依旧奴颜婢膝,“王妃,奴才不知做错了什么,惹您这样生气了?”
“好啊,你不知道是吧?那本宫就让你知道知道。”雪瑶的嘴角掀起阴森的一抹笑,眼眸中的凌厉侵骨噬髓,“来人,把这刁妇的指甲都给我拔了。”
雪瑶话声一落,众侍卫们不敢丝毫怠慢,纷纷上前,其中两个身材粗大的,一左一右,猛架住王婶,又有两个眉宇精湛些的,不知已从哪里找来了刑具,对着王婶的手指一阵招呼。
不出三刻,原本清幽雅致的院落,已是血腥遍布,惨叫之声,哀绝人寰。一旁的夏儿和香雪愣在那里,不敢言语分毫,仿佛眼前那个位高权重的女子已不是平日效忠的王妃,而是来自地狱的女魔。
反观雪瑶,她嘴角的笑意仍旧没有退去,默然的注视着自己亲手铸成的一切。欺负过她的人本就要付出代价,何况皇门无情,她做的这些又算什么。
心,就是这样一点一滴变化的。本就不懂原谅的她,偏生又听闻了这些世事薄凉,惑心如此,万劫不复的欲念深渊还会远吗。
“王妃饶命啊!王妃,奴才知错了。”那王婶口中,手上,身上已是满目的血迹,不住求命告饶。
“停,”雪瑶一挥手,那几个侍卫都停下了用刑,“既然知错,那你倒是说说,错在何处了?”
“我,我——”那王婶又害怕,又急于抓住生的机会,支支吾吾,一时说不出话来。
“呵,”雪瑶一声冷笑,“行,那就让他们再告诉告诉你吧。”说罢,就要示意那几个侍卫继续用刑。
“不不不,奴才冒犯王妃,罪该万死,求王妃饶命啊。”王婶哭喊着,附在地上不住地哀求。
这种人,不仅不知廉耻,就连一点起码的尊严都没有,留着还有何用?雪瑶杀心已动,含一抹冷笑,“好啊,都这么求本宫了,本宫就给你个痛快的,乱杖打死吧。”雪瑶的言语何其随意,谈笑风生间,罔顾了人命。
“王妃,要不还是算了吧。再怎么说,她也是奴婢的舅母啊,虽然对奴婢不好了些,可是,就这么把她打死——”香雪在一旁开口了,声音维诺轻巧,也害怕惹恼了雪瑶。
“怎么,觉得本宫的处罚重了?”雪瑶抬眼看香雪,反声一问。
香雪立时觉得被她看得心惊胆战,低下头去,“奴婢不敢,请王妃恕罪。”
“呵,”雪瑶笑了,笑得喜怒莫测,令人心惊,“若只待你一人如此,本宫当然不必如此重处。可惜呀,这种人,一看就是屡教不改,罪无可恕。”说着,又向侍卫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用刑。”她说得斩钉截铁,无情无愠,旁人听来,却是处处惊心,不寒而栗。
施行的惨叫声依旧不绝于耳,雪瑶立在日头下听着,最初的复仇快意消退后,芳心的最深处,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这个自私凌人的王婶,真的其罪当诛吗?悄悄地,她在心里反问了自己一句。
当然,没有人来回答她。
而她,唐雪瑶,即使不安了,有悔了,也绝不容外人知晓。
“尸身就拿去喂狗,做得干净点,不要让王爷知道了。”她冰冷无情,早不记得人命为何物,而后又转向夏儿和香雪,“记得,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说得坚定,仿佛说给善意未泯的初心。
雪瑶没有再多停留,回身便向牡丹阁而去。
牡丹阁内,雪瑶在沐浴。温热的浴水从侍女捧着的木桶中奔洒而下,戏在身畔,暖身融融。
“你们都下去吧。”雪瑶淡淡吩咐道。
侍女全部退下,偌大的房间里,雪瑶将全部身体漫在木桶的水中。浴水都是用花瓣熏香过的,可为什么,袅袅婷婷之间,她还是感到方才的血腥之气,久久不散。难道,这就是以权夺命后的感觉吗?
那一日,满院的牡丹开了,妖红如血,仿佛人心褪下的颜色。
幽小若一庭院,毒恨惶比魔间。曾洁冰心何往,隔墙有耳留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