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一愣,怔怔瞧着表哥拉着自己的手腕,在自己的记忆里,表哥很讨厌自己碰他,可如今,表哥却是握着自己的手腕,表哥的掌心很是温暖,轻轻地暖在锦绣的售完上面,锦绣的心下一愣,却不知到底该是高兴,还是该伤心。
完颜昊把信笺送出去了没有多久,门外就传来了小厮的一声通报,说是尹大人来了。完颜昊点了点头,却依旧瞧着手中的竹简,锦绣坐在他的旁边,手掌撑着头瞧了瞧完颜昊的模样,自小,自己就瞧着表哥,一不小心就瞧了这么大,锦绣听了小厮通报的话,眉毛皱了皱像是想起了什么,嘴巴不禁又是张了张,瞧着对面的完颜昊:“表哥,姑母不太喜欢你新提拔的那个昭阳国的人,觉得你好像偏袒似得。”
完颜昊摇了摇头笑了笑,低头依旧瞧着自己手中的竹简,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刚才锦绣的话语,锦绣嘟了嘟嘴巴,把头向着另一边偏了偏。
其实,锦绣的眉目之间带了几点英气,一瞧就是霖沧国的儿女,锦绣虽是郡主身份,可是自小便是喜欢射箭骑马之类男儿做的事情,若是说这个世上有什么可以让她撒一回儿娇,便只有她的这个表哥了。
完颜昊眉目轻动,却是尹沉几步走了上了,袍子一撇,却是直直的跪了下去,曾经,他们一起在田地里面相逢,曾经,他们一起说笑,如今,尹沉却跪在他的脚下,乖乖的叫一声王爷,完颜昊的喉咙里面发出一声轻哼,抬眼瞧了瞧眼前的少年,锦绣的手轻轻的托着腮,也是瞧了瞧眼前的尹沉,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少年,却能得到表哥如此的提拔。
尹沉的手掌握了拳,只听得完颜昊的声音淡淡:“事情办得这么快?”
尹沉笑了笑,头依旧低着,声音里面不知怎的就是听出了一丝谄媚的味道:“回王爷,是王爷部署的好。”
短短一句话,再无多说,若是说了自己先想好的这个主意,是邀功,是功高过主,可如今换了一种说法,却完全变了味道。
完颜昊依旧低着头,却是锦绣瞧见了跪在地上的少年唇角的一丝得意的微笑,锦绣的眉头皱了两下子,这个少年,不知怎的,有些讨了她的嫌,完颜昊开口:“起来吧。”
尹沉应了一句是,站起了身子来,眼眸含笑,一瞥,却是瞧见坐上的锦绣,一时间,少年的面上一怔,像是忘记了全部的隐藏,忘记了全部的事情,他的眼前,只有一个姑娘,身罩轻纱,面若桃花,撑着腮瞧着自己。
锦绣也是瞧见了尹沉瞧着自己,锦绣的面上微微一怔,哪怕是霖沧国这般开放爽朗的地方,一个男子这般直直的盯着一个女子却也是大不敬的事情,完颜昊的耳边听不见什么声音,便是好奇地抬起了眼眸,这一瞧,却正好瞧见了尹沉的眸子敲在锦绣的脸上移不开神。
锦绣咬了咬牙,却是带了几分厌恶,尹沉的唇角轻张,呢喃出来的话语却是没有人听了清楚:“雀儿。”那个可怜的姑娘,那个不知所踪的姑娘,那个在乱世中一点点消沉的姑娘,那个姑娘,像是就站在尹沉的面前,就坐在漂亮的木椅上面,衣着华丽,略施粉黛,一双眸子,带了淡淡的英气,却像是含着笑,瞧着自己。
锦绣郡主终是难忍,手掌狠狠地在桌上拍了一下,嘴边只道:“大胆!本郡主也是你这等贱民觊觎!”
尹沉一愣,锦绣的话终于将他拉回了现实,尹沉一愣,哆哆嗦嗦的膝盖却是又跪了下去,眉梢里面带了几分怯意,倒真是把所有的野心都是藏得丝毫不露。
锦绣的眉梢轻动,狠狠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尹沉,完颜昊还没有开口,却是尹沉张了张嘴巴:“臣瞧着郡主长得像是臣的一个故人,这才不小心瞧错了神,臣该死,臣罪该万死,臣不敢奢求,只求郡主饶了臣这条狗命,让臣再多活一阵子。”
眼前的少年匍匐脚下,倒是真的有点像一只卑微地跪着的狗兽。锦绣的眉目微微挑了两下子,边疆之人,讲究的是豪爽,如今尹沉这般,自然是讨不了好处。
锦绣的头向着旁边偏了偏,发出了一声冷哼,尹沉依旧跪在地上,顺带着把自己的脑袋向着地上磕了两下子,只不过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两人第一次见面,倒是确确实实地闹了一个很大的不愉快。
完颜昊瞧了瞧眼前的两个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眸向着锦绣郡主瞧了瞧,嘴巴微微地张开了一个小口:“锦绣,莫要胡闹。”
锦绣的嘴巴撇了撇,眼神又是向着完颜昊瞧了瞧,一双眼眸像是要滴出了水来,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模样,锦绣的嘴巴张了张,只唤了两个字出来:“表哥~”
完颜昊摇了摇头,瞧了瞧跪在面前的尹沉,嘴角一动,道:“起来吧。”
尹沉点了点头,拍了拍腿上的灰尘,却还是不自觉地向着锦绣瞧了两眼,这世上,竟然会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人,若不是瞧着完颜昊笃定此人正是锦绣郡主,此刻尹沉怕是早已不小心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尹沉的眉目垂了垂,瞧着眼前的两个,完颜昊的眉目瞧着眼前的竹简:“昭阳女帝让段晟轩挑了大梁,不是傻了就是另有打算,我们此战,不能输,势必要把彤阳关夺回来!”
后面的字,完颜昊说的咬牙,尹沉一愣,抬眼瞧了瞧眼前的人,若是为了一个彤阳关,怎么会下了这么大的力道,尹沉的心下一疑,却想着晏小五还在完颜昊的手里面攥着,锦绣的眉心微微垂了垂,记忆中,自小表哥就是深知胜败乃兵家常事的道理,表哥说,一代名将,最重要的就是要控制好自己的心,胜不骄,败不馁,可如今,这到底是怎么了?
屋内的三个人都是想着自己的事情,尹沉张了张嘴巴,话还没有说出口,却是婢女几步跑到了屋子里面来,婢女的唇角带了几分急,锦绣抬眼瞧了瞧丫鬟,嘴角一撇:“怎么这么没礼貌,这里也是你这么匆匆忙忙可以进来的地方?”
完颜昊抬了抬眸子,刚好瞧见了眼前的婢女,完颜昊一愣,皱着眉头向着婢女摇了摇头,眼神还向着锦绣偏了两眼,完颜昊起身走了下去,锦绣一愣,一个婢女,何时也能牵了完颜昊的心。
完颜昊走到了婢女的身边,眉心依旧是化不开的愁:“她怎么样了?”
婢女的头微微地垂了垂,声音也是故意压低了几分:“回王爷,或许是体力不至,晕了。”
体力不支?日夜调理,却还是体力不支?
完颜昊的眉心带了几分急,匆匆忙忙地随着婢女向着小五的宅子走了过去,尹沉抬手捧起了桌角的一杯茶,还未来的及喝,一抬头,却是瞧见锦绣郡主静静地瞧着自己,一双眸子,不知道是要把他剥了还是要炖了,刁蛮的小姑娘撇了撇嘴巴,挑了挑眉毛轻蔑地瞧着尹沉。
这次完颜昊走了,尹沉倒是不慌不忙,伸手把茶杯里面的水递到了嘴巴里面,也不去瞧着眼前的锦绣,这张脸,实在会勾起太多不愿意想起的事情来,锦绣的眉心又是挑了挑:“你不许对本郡主痴心妄想!你不许……”
尹沉一笑,带了眉心轻挑,大大的眸子也会弯出好看的弧度,阳光倾洒而下,照在少年的身上,少年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面打出浅浅的阴阳,尹沉一笑,缓缓开口:“郡主,到底有什么问题,只问无妨。”锦绣瞧着眼前的少年,竟是一瞬,瞧得有些出神。
锦绣轻轻地瞧了瞧自己的脑袋,又是换了一副瞧着敌人的模样瞧着眼前的少年,少年唇角的笑意正浓,只察觉着姑娘神秘兮兮地向着前面探了探脑袋,眼神向着两边瞄了瞄,又是瞧了瞧眼前的尹沉:“我表哥,是不是在宅子里面养了什么野女人?”
尹沉抬头,瞧了瞧锦绣的模样,笑而不语。
昭阳国内,柴房里面满满的灰尘让一身白衣的姑娘浑身都是不舒服,姑娘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却是吸了两口灰尘,加上被紧紧地绑在一起的手腕,姑娘地牙紧紧地咬了咬,这样的地方,曾经,一天她也是呆不下去,可如今……
柴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白衣的姑娘放弃了挣扎,双眸一闭,呆愣愣地趴在地上装死,除了送饭的人,这里又有谁回来呢,一阵淡淡的香气划过她的鼻端,姑娘一怔,只觉得心底狠狠地颤抖了一下,嘴角轻轻地抖了一下,一双眸子,怔怔地瞧着门前,门前的公子一身素呀的白衣,不带一丝奢华,可是他在此一立,便已然是一种谁也无法改变的尊贵。
他的步子很轻,在满是灰尘的柴房里面甚至都没有发出一点的声响,白伊伊的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怔怔瞧着眼前的公子,嘴角一撇,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公子唇角含笑,步步靠近,白伊伊的身子扭动了两下子,向着后面走去,不敢说出一句话来,她笃定,她太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了解的知道这个人如今有多么地想要杀死她。
可是,白伊伊逃跑的速度又怎么会有公子的步子快,公子的唇角轻动,却又是向着前面走了两下,笑意淡淡的倾世容颜出现在白伊伊的面前,公子伸出了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捏住了白伊伊的下巴,白伊伊的眼角闪过一丝害怕,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她唯一知道的,便是不要惹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可以手刃几个壮汉的性命,她可以一脚踹死一个男人,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惹不起,这天下,谁也惹不起。
眼前的公子笑意盈盈,白伊伊的眸子紧紧地闭上,睫毛带着一点颤抖,却是眼前的公子缓缓开口:“你曾经和完颜昊,做过什么交易?”
眼前女子的眸子瞪得老大,一双眸子里面不知何时竟是染上了满满的恐惧,眼前的公子依旧笑意盈盈:“那再做一次,可好?”
白伊伊舔了舔唇角:“我没有……”
“为什么完颜昊会出现在我家的门前,你不会说不知道吧?”
公子挑了挑眉心,白伊伊生生把后面的话全都咽了下去,如今,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一切,都太过多余。
白伊伊狠狠地咬了咬下唇,却听陆离又是缓缓开口:“事成之后,我放了你,若是不成,霖沧国人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
松手,转身,像是连再看一眼都觉得是多余,白伊伊咬紧了牙关,瞧着眼前这个男人薄情的背影,唇角微张,终是说出了那样的话:“你知道的,我不在意你关不关我,我也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可是,我会去……”
陆离的步子一顿,唇角轻轻地划开了一点小小的弧度,目光向着前面瞧了瞧,缓缓开口:“若是你再敢动她一根汗毛,死,太便宜了。”身后的姑娘,狠狠地抖了抖身子,公子,依旧面无表情。
这夜,静,静的听不见一点声音,一个黑影蹿到了小五的宅子边上,一身黑衣,眉目清秀,却是个女子,瞧着眉目的模样,隐约有些像是锦绣郡主,锦绣郡主向着前面摸了摸,直接向着小五的宅子里面走了去,黑夜,伸手不见五指。
锦绣的手掌渐渐靠近了木门,嘴角轻勾,她倒要看看,这是如何的一只狐狸。
“唔……”锦绣郡主的手掌,终于没有碰触到那扇木门,黑暗中的一双手掌,紧紧地捂住了锦绣的嘴巴,将她拖到了一边去,黑夜,依旧伸手不见五指,深夜,依旧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