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雷自天边乍响,惊得大地都不受控制地抖了三抖,随后而来的是几道闪电,映衬得谢小桃白皙的皮肤忽明忽暗,唯有那一双清澈如碧潭似的眼眸还一直明亮着。
她没有再去问其他的事情,提起步子,便是朝着霜痕怨跑去,虽然现在已经开始下暴雨了,但整个院子里还是聚满了人,使得原本就窄小的霜痕怨变得更为拥挤了。他们都在翘首以盼地等待着霜姨娘腹中胎儿的降生。
“真是急人,怎么还没有把孩子生下来呢!?”廊榭之下,等了许久的陈玉珍终于忍不住急急地抱怨了一句,就差来回踱步子了,“这个折磨人的孩子,到底要把她娘折磨成什么样才肯出来啊?”
听闻此言,守在一旁的苏婉婷连忙安慰道:“母亲,您也先别着急,姨娘现在算是早产,想必那腹中胎儿一定是想再呆一段时间才会出来呢。”不知她是因为还没有出嫁,不了解女人生孩子,还是故意这样说的,好像在她的认知里,孩子都要呆够时间才肯出来。可是,再这样耗下去,不但是孩子会憋死在娘胎里,就连大人恐怕也会有生命危险。
陈玉珍细细地看了苏婉婷一眼,欲言又止。
“这群废物!弄了这么半天,连个孩子都接生不好!”突然间,苏绍开了口,怒不可及地呵斥道,隔着水帘,仍是叫守在院子里的下人心神一颤。要知道主子发怒,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正值气头上的苏绍一拳头砸在了身侧的柱子上,转过身子的时候,刚好看见谢小桃一路狂奔着朝这边跑了过来,便是把所有怒火都发泄在了对方的身上,“在外面疯了这么久,你还知道回来啊?”
一直担心着霜姨娘和她腹中胎儿的谢小桃完全没有料想到苏绍会这样质问自己,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见状,苏婉婷连忙替谢小桃打圆场,“父亲,您也先别激动,锦儿也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进宫了,好不容易见到太妃一回儿,自然是要好好聊聊,耽误些时间也是情有可原。”说到这里,余光刚好瞥见了一旁正专注地用手绞着帕子的苏云轻,便是想着连其一块算计一把,“别说是她了,恐怕就是换做别人去了永安宫也会如此,是不是啊,三妹妹?”
一心担忧着霜姨娘的苏云轻并没有去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只是因为苏婉婷的那一声直呼其名才回过了神,后知后觉地发出了一个疑惑声,“啊?”她看向了苏绍,哪曾想看见的会是一张阴气沉沉,散发着怒意的脸,登时,三魂七魄便是被吓走了一半。
“父亲……”苏云轻吞吞吐吐着,想要解释什么,奈何刚刚的心不在焉,全然没有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连接话都不知道怎么接呢,“我……我刚才……”
这样的反应无异于是火上浇油,气得苏绍恨不得当即赏苏云轻一记耳光。他抬起手,依次从苏云轻和谢小桃的鼻尖指过,“你们真是好样的,一个只顾着在外面疯扯,看不见人影;一个看得见人影,却是魂不在此!你们还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啊!”
面对着苏绍的焦急,谢小桃反倒是更为诧异了。她没想到苏绍居然也会对霜姨娘表露出这样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只是她觉得苏绍这顿火气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父亲,不是这样的……”或许是被骂了的缘故,苏云轻的口齿变得清楚许多,“女儿刚刚也是……”说到这里,苏绍看了她一眼,使得她又是被吓了一跳,她想说,“女儿刚刚也是因为担心娘亲才会没有留意旁的事情的”,可惜话到嘴边竟是又被生生吓了回去,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小乌龟,再一次蜷缩起了脖子。这是她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一旦见着苏绍发火,便是默默地垂下头,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陈玉珍只看见了苏云轻的后脑勺,忍不住也说了两句,“轻儿,也不怪乎你父亲训斥你,就连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是想说你几句。你就算发呆也要挑选时间才是,你也不瞅瞅现在是什么时候,若是因为发呆耽误了事情,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这话说得很是可笑,苏云轻只是一个庶出的女儿,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别人也不会找她拿主意,她需要负哪门子鬼责任?
不知是不是太过紧张的缘故,苏云轻竟是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觉得陈玉珍说的有理,便是顺从地点了点头,“母亲教训得是!女儿下次不敢了!”
把苏云轻说得服服帖帖之后,陈玉珍又是将目光移到了谢小桃的身上,“还有你。平日里你娘最为疼爱的便是你了,可是你呢,不但不知道感恩,还总是叫你娘担心!就说今日之事吧,我听张嬷嬷说,你曾答应过她,要回来一起用晚膳的,怎么一去便是那么长时间?”
谢小桃没有言语,这种事情又岂是她说怎么就能怎样的?要知道,她在永安宫中是罚跪,而不是他们所想的那般乐不思蜀!“我娘现在怎么样了?”她舔了舔微微发干的唇瓣,紧张兮兮地问,耳畔却是响起了霜姨娘痛苦的喊叫声,看样子孩子还是没有生出来。
就在此时,一名半百老妪从房间里急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是接生的稳婆。她也不管什么礼节不礼节的,开口便道:“老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孩子迟迟没有下来的迹象,恐怕是早已经胎死腹中,就连霜姨娘怕是也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