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苏衡问。
“又一个昏迷的。小的正要抬他去隔离区。”
苏衡点点头,侧开了身子。
担架上的老人,鹤发鸡皮,身形瘦弱,看着就让人心疼。
好像从今天开始,更多的人陷入了昏迷。苏衡不敢往下想,他不知道,这些昏迷的人,最后是不是会像张将军那样。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哭声,仔细听去,是孩童的啼哭。
守卫甲:“应该是老人家的外孙。我们抬老人家出来时,他一直抱着我的腿,死活不让我走。唉。都是可怜人!”
守卫又叹了两口气,抬着担架快步往前走。
哭声越来越近。苏衡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总角童子跌跌撞撞的往这边跑来,手往前伸着,声音呜呜咽咽。
苏衡听得出来,他在喊‘祖父’。
苏衡往小孩走去。在小孩快摔倒的瞬间,他抱起了他。
小孩一身灰。脸上的白布条沾了几个黑色小手印。
“哥哥。他们带走了祖父,祖父是不要彤儿了吗?他还会回来吗?”
“会回来。他只是去了一个地方,过两天他办完事。就会回来。你要坚强些,乖乖在家等着,不能乱跑。要是祖父回来,你又不见了。不是让祖父担心吗?”
这个名叫彤儿的小孩,苏衡见过。在疫病刚爆发时,他的娘亲先发病。没过几个时辰,他的父亲也有了症状。现在,连唯一可以依靠的祖父也倒了下去。
苏衡将彤儿的眼泪擦去。牵着他往前走。
苏衡将手腕上的绿丝带解下,系在了彤儿手上。
“这是哥哥最重要的东西,现在给了你。它会保佑你的娘亲、爹爹。还有祖父平安。彤儿是小大人了,更是小小男子汉。可不能动不动就哭。”
彤儿似懂非懂,苏衡摸了摸他的头。
前面有个妇人小跑了过来。苏衡记得她彤儿的姑母。他把彤儿往前推了两步:“大娘,现下城内乱,别再让彤儿单独出街了。”
姑母脸有哀色,抱住彤儿就哭了起来。但她不敢哭得太大声,她认得苏衡。
苏衡将彤儿乱糟糟的头发理顺,彤儿握着他的手,不断说着‘哥哥真好,彤儿听话’。他被姑母抱在怀里,还回头冲苏衡挥手。
他手里的绿丝带随风飘着。苏衡仿佛被定在了原处。
绿丝带曾经是他的希望,现在给了彤儿,就变成了他们的希望。
他的脚像灌了铅,根本没法往前挪一步。
彤儿家的不幸,只是处于水深火热的风赤百姓的冰山一角。
若找不到梨棠,会有更多的人失去亲人,留下伤痛。
风赤,会继续有人死去,他们虽保住了城,却没保住城里的人。
这样的结果,不是苏衡想要的。他想要风赤继续门庭若市,平安太平。
只是,梨棠在哪?他看着天空现出的一角白云,脚狠狠踢向了前方的一块小石子。不管它在哪,自己都要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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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梁,郡守府内,北夜王冷冷看着被捆住四肢,跪在地上的古鼎。
他的箭抵在了古鼎的胸口,声音阴寒无比:“本王的狼阵莫名其妙消失,是不是跟你的幽咒术有关?今天不给本王一个说法,本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古鼎往前靠了几分,剑堪堪划破了他华贵的,缀以云纱的驼色衣袍,声音又尖又细:“王爷,我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20年来我足不出户,就是为了练就幽咒术,为王爷寻找浮光流影。若这幽咒术对人体有害,我为何还要苦心练习?”
“王爷,这其中必有蹊跷!一定是千人在背后搞的鬼,将这脏水泼在了我头上!若我对王爷有二心,我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古鼎痛哭流涕,完好的右眼,偷偷瞄向了怒气慢慢消去的北夜王。
他知道,自己的苦肉计,暂时成功了。
正得意处,身体忽然一阵剧烈抖动,他死死压下,脸上仍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他咬着牙,继续说:“灵图上的奥秘,臣已有了眉目……”
此话一出,北夜王冰冷的神情,立刻有了一丝松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