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只糊涂了一下子,两个巴掌就拍得自己满脸通红,然后才反应过来,司徒明吩咐要打的是丫鬟!自己早就不是丫鬟了!
赵嬷嬷心里一阵庆幸,然后脸色尴尬地看向青蕊。青蕊此时吓哭了,两行清泪挂在白里透红的脸上,模样楚楚可怜。
赵嬷嬷因为一直走在青蕊身后,加上她因为害怕司徒明,一直低头走路,所以并没有发现青蕊的异常。
“嬷嬷……”两人面对面的站在西侧屋里,青蕊目光带着恳求。
赵嬷嬷顿时一阵心软,青蕊毕竟是国公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鬟,欺负青蕊,就是对国公夫人不敬!何况她觉得人家又没有犯错,为什么要打人家,连忙一路安慰着,好好地送青蕊出了院门,还不忘了给赏钱。尽管十分为难,但她因为十分畏惧司徒明,所以还是吩咐了把守院门的婆子,道:“九少爷刚刚吩咐,以后不准青梅院的青蕊进咱们院子!你们几个都仔细点,千万别忘了!”
几个守门的婆子都呆愣愣地点头,惊骇的看着赵嬷嬷脸上的两个巴掌印,心里害怕不已。
司徒明一进内室,钟未央就目光疑惑地看着他,声音稍轻地问道:“你刚才在吩咐打哪个丫鬟?”
司徒明暂时不答,眸子冷冷地盯着孙嬷嬷和乳娘,孙嬷嬷和乳娘连忙分别抱起恩姐儿和楚姐儿,脚步慌慌张张地出去了,像逃难一般。
司徒明在床沿坐下,此时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低声不屑地道:“我记那些丫鬟的名字做什么?”一边伸过手来,轻轻地分开钟未央的衣领,第二次去察看钟未央左肩处受伤的地方,目光极为专注,手指小心翼翼地按压了几个有瘀血的地方,一副对看伤很娴熟的模样。
钟未央咬唇忍着,含水的眸子瞪着司徒明。尽管知道他没有坏心,但是手指压在淤青的地方,她感到很痛。
“骨头没断就好!”司徒明无奈地瞪了钟未央一眼,语气就如暴风雨前的宁静,在气势上蓄势待发,冷冷地问:“是被什么东西给打的?”
“被石头打的。我当时坐在肩舆里,突然石头从窗口飞进来,幸亏只是砸在肩膀上!”钟未央一想起中午的事情,还是很闷闷不乐。倒霉和无辜受挫的事情,就是能让人记很久!她紧接着就问道:“序哥儿去大嫂院里抱猫了吗?”
“你放心,去了!”司徒明不欲在这件事上多说,瞧见桌上放着一个药瓶,他起身去拿在手里,揭开木塞,闻了一下,便知道是敷外伤的药。他从小到大习武、骑马、狩猎,也没少受伤。拿着药瓶回来,手指沾着药油,轻轻地涂在钟未央左肩上,一直不说话,连呼吸声都轻得几不可闻。
钟未央感到自己的折磨又来了!那药里的火辣气简直深入到了受伤的骨头里。她忍不住“嘶嘶”地吸着冷气。
司徒明的手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瞪了她一眼,冷肃地问:“是谁扔的石头?”
钟未央并不隐瞒,轻缓地告诉道:“是大嫂院里的钜哥儿和泽哥儿。他们甩开了乳娘,躲在仙鹤亭后面的树林子玩。我正好路过,就被扔了石头。松月被石头打在了耳朵上,伤势比较重,幸好没有性命之忧。事后,我让汪二媳妇和婆子们去林子里搜查,找到了那两个孩子。后来庄嬷嬷带着乳娘和丫鬟都来了,我们就审问了那些人,泽哥儿承认了是他们用弹弓打的石头。他们只有八岁,又是大哥大嫂的庶子,我不好大发脾气,但还是发话惩罚了他们。大嫂如今在小心地保胎,不能闹出动静来,惹她烦心。何况,我若是大发脾气,就会显得我肚量狭窄,让别人这样议论也不好。”
她一直观察着司徒明的脸色,见他抿着唇不说话,两道剑眉显得锋利,显然是在忍着怒气,钟未央连忙又补充道:“母亲已经知道这事了,还专门让元嬷嬷来送了药,又打发青蕊来告诉我,让我不用去请安。你也别恼火,不然,我之前的那些隐忍可就白费了!你发脾气,也相当于是我在发脾气!”
司徒明把药瓶搁下,拿钟未央的丝帕擦干净手,语气果决地道:“对长辈不敬!教训一顿是应该的!动用一顿家法罢了!没人敢说你肚量的事!”
钟未央神色转为黯然,心里存着担心,抿了抿嘴唇,皱眉道:“那个叫钜哥儿的孩子,脾气很犟!我不想招惹他!中午,我让婆子抱住他的手和脚,问他扔石头的事,他却一个劲地喊着,说我欺负和冤枉他,最不可思议的是,口口声声说要找我报仇!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所以,我不想再理他!离远点,我才安心些!”这样心理狭隘的人,报复心太强,不可能时刻提防着他,防不胜防。偏偏,他和自己还住在一个家里面!他要是真要报复自己,那真是随处都有机会!
司徒明舒出一口气息,和钟未央一起靠在床头,共用着一个大引枕,左手搂住钟未央的腰,把脸颊在她的鬓发上轻轻地摩挲,低声道:“你别操心这些,往后出门,多带两个婆子。其他的事,有我处理。”
钟未央高兴不起来,劝道:“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不想跟两个顽劣的孩子斤斤计较。过去的事,我不想再追究。他们是大嫂的孩子,该由大嫂管。但是大嫂现在情况很特殊,我不能惹麻烦。”
可是司徒明还是坚持道:“你不需要忍气吞声,剩下的事,由我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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