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如临大敌,辛夷暗自好笑起来,仿佛他是水中白莲,她是池中污泥,他的眼神透着厌恶。
她想解释,想起身告罪,但是,她太虚弱,无奈道,“奴无意冒犯,还请公孙赎罪。”
她的声音细若蚊虫。
然而,孙周的反感全写在了脸上,她明明是乘机近他身,这样的把戏,他见得太多。
往日对她是否太客气了,才让她更加肆无忌惮。
他想责备她不懂礼数,但又见她虚弱的神色,终究找不到理由,她三番五次如此,她真的以为他不能如何?
“你救扬干有功,我自会令巫医好好医治,你即是叔向弟子,又自称有才,往后,可侍扬干左右,待叔向归来。”
言完,拂手而去。
辛夷呆了呆,心中即有委屈,也有怒,不过,瞧着他的背影,是如此的与珲相似,她有些苦涩的摇了摇头。
珲从不会如此对她。
辛夷回到屋子,又晕睡了一日,期间,她迷迷糊糊,隐约有人影在走动,好像是樱,还有扬干,她心里又感到一丝安慰。
队伍在边城休整两日,不是因为她受了伤,而是姬夫人受了惊吓,三日后,姬夫人缓过神来,记起了她。
于是召见了一次,见她规规矩矩,礼数甚佳,不卑不亢,不阿谀献媚,言行举止有几分贵气,暗忖,叔向教导有方,如此放在扬干身边,倒可以规劝扬干的不羁,说不定以后叔向还会收扬干为弟子。
姬夫人对她倒也和颜悦色,令人准备一辆马车,虽然不如安车那般奢侈,却也是极为豪华,对辛夷养病有宜。
扬干也是情意之人,辛夷舍身相救,他对她自是与别人不同了,多了一份亲近。
虎臣带着王师回洛邑,队伍在赵武等晋卒的护送下,朝新田出发。
辛夷见了赵武,突然忆起,那日救她的年青武士,竟是他?
心中感激万分。
这人她知道,只是未曾见过。
因珲是郤氏嫡子,阿父早早就让他接触政事,她听珲说过,阿父曾想收赵武入麾下,但赵武为他义父守孝三年,足不出户,倒是位至孝之人。
辛夷想上前去道谢,见子袄走来,领他去了孙周营帐。
如此,若孙周能拉笼此人为心腹,定能助他立足晋廷,因为赵氏与韩氏乃深交,有了两家支持,栾书必不敢乱政。
孙周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受袭那日,赵武能突然出现,就因孙周早早与他通了联系,思此,辛夷突然发现那位温文尔雅的周子,并不如想像那般年少不经事。
但是,朝堂上的暗涌,他无任何股肱臂膀,无任何权力基础,仅凭一个爵位,就能压得住吗?
但不管如何,辛夷皆匪石匪席,不可转也,她会护他,助他,最终把栾氏赶出晋廷,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