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渃温润着面容对他颔首,“萧伯,你先下去罢!”他看向满面掺杂着多种神态的锦画,柔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锦画掂着裙摆的手颤抖的紧紧撰着,“萧公子,阮二公子可是病危了?”
萧渃温润似玉的面容蹙起,“我昨日替他诊脉,他还好好的,怎会忽然就病危了?”
锦画猛地跌坐在冰凉的石阶上,惊恐的眸子瞪大了许多。萧渃见状,也俯下身子扶住她,急问道:“发生了何事?”
锦画拉着萧渃的衣袍下摆,把宇文绾被骗去大司徒府的事情讲了一遍。
阮凌辗的为人,帝都中无人不知,宇文绾此次被骗去大司徒府,纵使有命出来,怕是也无心活下去了。
萧渃让萧楚业备了马,策马扬鞭的往皇城中赶去,唯一能顺利救出宇文绾的也只有煜煊了。虽然阮重知晓煜煊的真实身份,但阮府其他的人尚不知,九五至尊的威严还是可以镇得住阮凌辗的。
勤政殿正殿内,端着金银玉盘的宫人似鱼贯游走,摆下宛若长龙的午膳玉案。玉碟珍馐、金樽斗酒,蕙肴飘香,椒浆醇厚;上百碟碗,无一佳肴相重。
玉案左立十个身着天水碧宫装的宫女,右候十个身着酱色衣袍的太监,皆垂首不语待着赵忠吩咐。煜煊坐在长龙的首端,因心中郁结,不时的变换着用膳的姿势;时而斜倚在椅背上,时而伏在玉案上,腰际环佩玉声璆然。
赵忠伺候在煜煊一侧,夹菜的手随着煜煊左右前后的换着,好在手中的银筷是夹菜银筷,比普通银筷长了许多。
煜煊正食觉无味时,守门太监立在门处,双手平齐掀起长袍跪拜,行了一个全礼。“禀皇上,萧院首求见!”
煜煊灵动的双眸转了一下,心中疑惑着萧渃为何突然求见,口中却道:“宣!”
萧渃得到召见,大步跨进殿内,把伺候在煜煊身侧的赵忠挤了一旁去,附在煜煊耳旁,把宇文绾被阮凌辗骗去大司徒府的事情告知了她。
冷意渐渐凝结在煜煊眉眼间,待听完,她猛地拍了一下玉案,清秀的面容满是愤怒。“放肆!堂堂天子脚下,他一个朝廷官员竟敢如此张扬的强抢女子!况他抢的还是我大魏国大司空的女儿,阮家未免太目中无人了!赵忠,摆驾大司徒府!”
赵忠忙丢了银筷给身侧的宫女,小跑着追随怒击起身的煜煊,口中高呼道:“快备金辇,摆驾大司徒府!”
略去了繁缛的天子随扈仪仗,天子金辇后只随扈了御前侍卫,萧渃与薛漪澜一左一右策马行在金辇两侧。
已先有了太监去禀告了阮重,御驾将至大司徒府,在书房练字的阮重闻得此消息,心中不解煜煊此举是何意。为了顾全君臣礼仪,他只得命阖府上下,行至大司徒府前准备迎接圣驾。
阮灵鸢从未见过煜煊,心中对自己未来的夫君虽心怀不屑,但终归是自己要交付身子的人。她匆忙间换了一身桃红色衣裙,重描蛾眉,再施脂粉,又着意在流苏发髻上加了许多珠翠环绕。
待她赶到府外时,站立着的阮重已领阖府中有地位的下人有序跪拜下。阮灵鸢掂起裙摆,从跪拜的队伍中穿行至母亲金氏身后跪下。她偷偷抬首,看着缓缓而至的天子金辇;锦纱华盖遮掩,她只能瞧见一个少年脊背挺直、端坐着的轮廓。她的一颗心突突的跳了起来,这金辇之中,便是自己来日的夫君么?
金辇停驻,赵忠取了矮凳,置于金辇之下,扶就着煜煊下了金辇。彼时萧渃与薛佩堂已经下了马,依旧左右分立在煜煊身后。煜煊未戴王冕,青丝只用羊脂玉金冠束着,一身明黄常服衬得她清秀面容俊朗下带着少年英气。
站着的阮重领首着阖府家眷,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万岁!”
煜煊双手束在身后,行至阮重跟前,朗声道:“平身!”
阮灵鸢只见一个英气俊朗的少年,从下金辇到那一声“平身”,整个人都透着天子贵气,威严下却不失温润。呆看着自己来日的夫君,她竟忘了起身。
煜煊看着依旧跪拜着的阮灵鸢,见她服侍华美,想来她便是自己未来的皇后,心中不免有些愧疚,与她四目相对时便添了一些温柔;阮灵鸢的一颗心也迷失在这一瞥的温柔之下。
阮重拱手问道:“不知皇上突然驾临微臣府上,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