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双颊通红,双目冲血,显然看不过瘾,一路追随车队狂奔。
如此夺人眼球的声势浩荡的队伍,戚湛想装作没看见都不成。
大小国家使臣国君没少见,当真没见过如此别具一格的出场方式。
飘渺虚无充满古老韵味的乐声停,人也到了面前。
金甲护卫分两边站立,当风飒爽。
宝车门开,银发金衣,身材修长的男子迈下宝车,目光越过众人遥遥同戚湛相视一笑。
男子下车,并未迈步向前,而是立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第二辆宝车门打开,一位黑发银衣,玉冠金带的男人走下车来,目光似不经意间向前扫了一下,脚步微顿,在南绍王注视的目光下,将手递了过去,两人相携向戚湛走去。
戚湛的目光一瞬间微怔,心头不禁升起一分疑惑,银衣金带之人,先前从未见过,竟无端油然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
不过那人面罩半边图腾诡谲的面具,看不清真容。
露在视线中的半边侧脸,却是完美无瑕,精致到无可挑剔,看之让人忘俗。
待人走到人前,分毫毕现的半边脸让戚湛的手指不由一僵,心头的熟悉感更为强烈,那半边无遮挡的脸太过熟悉。
稍不同的是这人眉角似染着恒古不化的寒霜,嘴角噙着沉甸甸地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随着人走进,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被冻结住。
两国之王首次见面并不如朝臣们想的一般震撼,双目横空碰撞,火光四溅。
反而很平淡无甚波澜,简短寒暄互道身份相见,国礼毕,让人将南绍国一行人引去事先准备好的宫殿小憩一会,以备参加晚上的国宴。
随行之人被安排在王城的使馆中。
当然,南绍国圣兽小青小白,没人敢靠近,自然是留在南绍王身边。
这可愁死了礼部官员。
国宴安排在前庭的泰和殿,三天的时间,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妥当的。
可眼下,这圣兽该如何安排?
同南绍王、南邵国师同一席,肯定不妥,毕竟今日诸位臣子见到青白二蟒时,皆是狠狠惊了一跳。
试想一下,国宴之时,血盆大口凶残地张开,大臣们是乖乖自觉上前投身喂蛇,还是等巨蟒来撕咬?
两种死法大同小异,哪个敢同一屋子吃饭。
礼部尚书面圣回禀此事,戚湛轻描淡写地说道,用屏风隔开,让御猫前去相陪。
“……”,御猫!!!
礼部尚书徐可兴很想开口问陛下,陛下你在同臣开玩笑么?
一只猫,两条蛇,能够好好相处么?
就御猫那身板儿都不够两条蛇塞牙缝的呢。
不过陛下笃定的口味完全没一丝玩笑的意味。
最为可怜悲惨的还不是礼部,而是被指派去侍候御猫、圣兽的宫侍。
想一想,简直想哭。
腿肚子不受人为控制的直打颤,后背冷汗潸潸。
至于那个倒霉催的是谁呢?
内务府大总管欲哭无泪揪着乾清宫大总管曹德义的袖子,抹眼泪:“曹公公,好歹在咱家被吃个干净的时候,替我抢点尸首下来,到了明年的今日,勿忘记多烧点金银财宝美女香车下来。”
曹德义颇为同情的看了他几眼,能看几眼是几眼吧。没准过了今夜就看不到了,甚至连袖口上被抹的乱七八糟惨兮兮的泪水鼻涕都忘记了。
刚想开口安慰一句,转而又一想,他娘的,这王八孙子心思太龌龊,子孙根都没了,要啥子的美女环绕。
钱永借着抹泪的姿势压低声音道:“这两天我听到个消息,不知真假,不防请曹公公帮我分析一下。”
曹德义起了兴趣,附耳过去听,钱永神秘兮兮道:“据说食小儿脑千余,阳道可复生。”
“……”。
曹德义心头一颤,万分激动,他们这些切了子孙根的人,做梦都想再次成为堂堂正正的男儿。
忽而又想到,这法子太过阴损,也不知从哪里传出的。
畜生才能干出这样惨无人道的凶事。
曹德义静思片刻,一把将人拽到偏僻的角落,没人看见的地方,让钱永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个一清二楚。
钱永唇角弯起邪笑:“这事也不知哪个王八羔子不安好心的家伙给传出来的,倘若不是我及时发现手下有人在胡天海地侃大山的时候说漏了嘴,万一传开去,不知多少人会不顾生死,冲动地去做那断子绝孙的歹事。”太监心里最大的痴心妄想,不就是阳道复生么?还有哪件事比这个更能蛊惑太监了
曹德义知事情重大,只不过这个节骨眼两国相见的时候不适合拿这腌臜事去打搅,少不得要过了今晚。
曹德义让钱永将人先给抓起来丢进牢里去,等国宴后再处置。
夜色很快降临,华灯初上,宫门前挑起一串串大红灯笼,灯火辉煌。
钱永首先得解决燃眉之急,拼着性命去侍候御猫、“吞天伏地玄蟒”。
心里直呼八方神佛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