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监听的郑敏向田中胜荣汇报道:“姓余的催问修车厂进度,要求尽快取车,又商量了一些问题,修车厂答应从现在起连夜赶工,二十三号中午交车,姓余的也同意再交一笔加急费,还说下午要过去看看。”
田中胜荣心道这么说军统要使用这辆车,他摊开地图画了两个圈,命令道:“你去找丁处长来见我。还有,你们几个做好准备,一会姓余的出去,我带人亲自跟踪。”
很快,负责巷口监控点的丁林杰来了,田中胜荣说道:“姓余的给修车厂打电话催促进度,双方商定二十三号中午交车,目前这里只有两辆车,我怕不够,你向李主任汇报这个情况,再调两辆汽车,换成民用牌照,在这两个地方待命。”
下午一点,余浩辰再次走出茂盛丰棉布店,步行走到公交车站,换了两趟车,到了郊区,下车后再次步行。田中胜荣疑惑道:不对啊,那家修车厂不在这个方向。
余浩辰来到一大片江北人居住的杂乱无章的棚户区,七弯八拐,到了一处碎砖围就的低洼的小院子里,院内有三间东倒西歪的房子,这样的院子在这片棚户区随处可见,社会底层的苦力、流浪儿、小偷、车夫、初到上海谋生、仆佣等各色人等在此栖身。
这里就是军统上海站目前唯一的联络站,里面住着六名待命的第三纵队的战士。余浩辰走进右手第一间房。
怕余浩辰察觉坏了大事,田中胜荣不敢靠的太近,他对随同来的老钱命令道:“等姓余的出来,你们两个和后面跟踪的第二梯队的两个人继续跟踪,我在这里调查一下。”
“田中君,这里不留个人监视吗?”
“现在人手不够,我们的主要目标是姓余的,等我调查后,再派人来。”
十几分钟后,余浩辰走出小院。
田中胜荣来到不远处一家简陋的小酒馆内,要了三两廉价白干,两盘小菜,此时已是下午三点,正是酒馆一天内生意最冷清的时候,田中胜荣坐下来和老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老板,我来找我老乡,他姓曹,高高的个子,半秃顶,苏北口音,以前住在西边那个大杂院里,今天怎么也找不到他了,你看见过他吗?”
“姓曹?那个院子倒是住着五六个人,清一色的大老爷们,都是我的主顾,都是苏北口音,姓什么,我可是记不住了。没见到有人搬家啊,也不好说,这一片的人来来往往的,谁都记不清。”
田中胜荣又道:“老板,再给我来个兔头,我那个老乡是半个多月前来的上海,来了就住在那里,托我给找份糊口的营生,好不容易托人给他在码头补上了名字,又找不到他了,是不是找好活计,出去了?”
老板端上兔头,信口答道:“那几个人好像没什么正经营生,时不时打些短工,倒是来了不到一个月的样子。”
田中胜荣两口喝干了粗瓷碗剩下的酒,结了账笑道:“谢谢你啊老板,这里的房子好多都没有门牌号,也许是我记错了,我再去转转。”他心道不虚此行,小院内的五六个人应该是上海站从苏北调来的第三纵队的士兵,准备参与转运药品的行动。
跟踪余浩辰的老钱直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到监控站,汇报道:“田中君,那个姓余的从棚户区出来就去了修车厂,没想到他还是个大行家,为了赶进度,自己也动手了,干了好几个小时,天黑了才离开。”
闻听此言,田中胜荣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军统要用这辆车,向船上运输药品。
二十三日凌晨一点,李士群到了监控站,召来田中胜荣、丁林杰,询问了这两日的情况,心下沉吟:不错,一切顺利,可是是不是太顺利了?对唐、余二人,李士群不仅从未相识,也没有听说过这两个人,想来在自己离开军统,投靠日本人之前,这两个人资历、军衔都不高,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是这两年才渐露头角的。不过能被周成斌留在身边,想必也不是酒囊饭袋,数日来毫无察觉,这种可能性有多大?生性多疑的李士群患得患失,游移不决。
在窗边监控的老钱突然说道:“好像有人来了。”
田中胜荣走到窗边,晚了一步,只见到茂盛丰棉布店的大门又关上了。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老钱答道:“一名中年男人,穿着一件灰色夹袍,头戴礼帽,压得很低,带着眼镜,中等身材……没有什么明显特征。”
田中胜荣看了看手表,心道已经是二十三号了,难道是周成斌回来了?他对李士群说到:“李主任,属下怀疑来人有可能是周成斌,我想去监听组那里看看。”
李士群答道:“田中君,你对周成斌和陈劲松的了解都很有限,我亲自过去监听,你在这里留守。丁处长,你陪我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