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女王号驶出上海,查尔斯牧师端来了两杯咖啡,说道:“父亲,你说郭能安全逃离吗?他为什么会露面?你不是告诉我已经把你掌握的密码技术倾囊相授了吗?”
乔治爵士叹道:“这就是军人的承诺,荣誉属于生命。查尔斯,为郭向你的上帝祈祷吧。”
舱房外有人轻轻敲门,查尔斯起身打开门,愣住了,郭站在门外!
查尔斯牧师半日说不出话来,郭笑道:“查尔斯牧师,我这个不速之客似乎惊倒你了。这个样子不是待客之道吧。”
“快进来,父亲,你看看是谁来了。你怎么跑出来的?好多人在抓你……喝点什么?喝我的咖啡吧,我再去沏一杯。”
乔治爵士也愣住了,旋即笑道:“你这个家伙!神出鬼没,来,坐。你能在船上停留多久?
“四个小时,维多利亚女王号进入公海后,有船接我离开。我答应过要掩护您离开,这件事在码头办到了;我还答应过要来给您送行,不敢食言。记得在约克公爵皇家军事学院,您教过我们:违背诺言,是对军人这两个字的亵渎。何况不敢隐瞒,您交给我的资料,有些地方我不太明白,想向你讨教。”
有徒如此,乔治爵士很欣慰:“我明白了,出现在码头的那个‘郭’是假的。你这个家伙,天生就是搞情报的,不像我,除了电讯技术其他的都不行。来,什么地方不明白,我们师生切磋沟通一下。对了,安德森那个老倔头经此一事,对你,不,是对中国人,一定会刮目相看。他是大英帝国在上海的领事,我想你们也许有合作的机会。刚才我还想着给他写封信,就是不知道这封信应该如何交到他手里。你来了,太好了。”
上午十一点,倪新赶到旭日码头,和田成聊了一会,来见李士群:“主任,属下有几句话想向你汇报。”
李士群抬眼淡淡的看了倪新一眼,反问道:“抓着陈劲松了?”
“还没有,属下无能。”
“那你来干什么?!你说说要你有什么用?陈劲松还再逃,你来这里干什么?”
李士群少见的勃然大怒,倪新碰了个大钉子。一旁正在翻阅登记薄的影佐祯昭被惊动了,抬头望过来。倪新恭顺的答道:“主任息怒,主任教训的是,都是属下无能。在主任您已经提醒陈劲松有可能是诈降的情况下,还是没能保持应有的戒心,致使陈劲松有机会逃离,请主任责罚。”
这番话大大出乎李士群的意料,倪新主动承担的这个责任非同小可,追究下来,因渎职罪丢官罢职算是轻的,被当做军统的卧底,或者扣上被军统收买的帽子,送上刑场都是有可能的。即使有小野平一郎的袒护,可是小野平一郎已经不在其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陈劲松脱逃,盘尼西林生产线被军统使用诈降之计盗走,郭公然露面,却又不翼而飞,大失颜面的日本人总需要有一个替罪羊,向方方面面交代。租界撤废在即,李士群一直有扩编76号,攫取更大权力的野心,经此一役,这个设想不仅成为空中楼阁,目前的地位能否保住尚在两可之间。没想到倪新却主动站出来承担了责任,这么做等于把小野平一郎绑上了战车:如果想袒护倪新过关,必须替76号说话。
倪新看了一眼李士群,又道:“请主任看在卑职效力多年,不无微劳的份上,给属下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李士群叹了口气:“有什么想说的,说吧。”
“是。主任,一个大活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军统盗走生产线,用的是偷天换日这一招,叶君远,军统造假高手,居然伪造了一条偌大的生产线。一条生产线都可以伪造,那么区区一个人……属下的意思是很多人都看见了郭,但是我们换一种思维:这些人看见的只是一个看起来很像郭的人。郭露面的时候,正在下雨,那个人打着伞……以郭的精明和谨慎,如果来人真是他,不可能不化妆,可是此人却好像生怕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以本来面目示人,所以很多人一眼就认出……”
“你不必说了”李士群明白了:“这么说我们扣押的人里面,有军统的人,这个人……来人!”
田成和山木龙三立正待命,李士群命令道:“再次甄别,把扣押的人里面和郭身材相近、年龄相仿的人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