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斌一愣,心中一暖,随即笑道:“扯远了。还是说正经的吧。我已经接受了你的建议,和普济寺的主持无尘联系了。他看了杜月笙的‘亲笔信’,一口答应我去普济寺,而且还给了我一个执事:下院素斋馆的菜头,就是素斋馆的主管。四月九号上任,我的法号是空度。目前除了你,我的助手陈劲松、联络员翟岩民也知道我的这个假身份。”
刘泽之低头想了想。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将计就计。”
“说来听听。”
“估计田中胜荣会设一个局,引你现身。我们何不让他们唱独角戏,等到他们以为你不敢露面,或者是你根本没有除掉阮波的计划,是他们估计错了。这个时候,我们再动手?虽然我们现在不知道他们设了怎样的一个局,我们不妨以静制动,等他们出手,后发制人。”
周成斌犹豫不决:“你的意思是此次不管田中胜荣有何举动,我们都不出手,等他以为行动失败的时候,我们出其不意的动手。如果这样,就需要很正确的情报,而且我们之间要保持联系畅通,这个时候,倪新在重新调查山木龙三老婆之死的真相,你会不会有危险?”
刘泽之笑了笑说道:“干我们这行的,危险就是影子,死亡是宿命。你别担心,我自己会小心在意的。”
四月八日,《申报》新闻版头条,特别开设了一个专栏,表彰与大日本帝国合作的优秀亲善大使,六个人的名单里,阮波排在第三位。这些人有的得到了数目不菲的物资奖励,有的被授予一定的官职,而阮波得到的奖励除了一笔现金,还将于四月十二日前往日本东京警官大学,进行为期二年的深造。
由于阮波的身份尚未确定,76号和日军司令部都说要为他送行。李士群命令刘泽之:“泽之,这一次阮波帮了我们的大忙,他这一走就是二年,回来后肯定要受重用,也未必能到76号任职了。你订两桌酒席,人也别太多了,请个十来个人,为他饯行。对了,先去查查司令部影佐祯昭将军的饯行酒安排在哪一天了,日子不要重了,免得说我们没有诚意,只是做个空头人情。”
“是。主任你亲自参加吗?”
“看情况吧,最近太忙,有时间我一定去,就怕临时抽不开身。”
刘泽之与日军司令部的总务处长商量后,把饯行酒定在了十号晚上的锦江饭店。76号的处长组长们和阮波都素不相识,谈不上交情,刘泽之生怕无人捧场,办砸了差事,不厌其烦的打着李士群的旗号一一通知,最后确定了十六个人的名单,加上阮波和他自己,一共十八个人出席晚宴。
李士群临时有事未能出席,宴会上大家一圈酒敬下来,祝阮波一路顺风之外,就再无别的话可说。为了怕冷场,张罗践行晚宴的刘泽之只好插科打诨,使出浑身解数调动气氛。总算是把一顿饭应付下来了。
第二天,四月十一号,日军司令部的十来名影佐祯昭的部下也设宴为阮波饯行。影佐祯昭很给面子,到场后,喝了一杯酒,坐了一会,才以有事为名告辞离去。
四月十二日上午,田中胜荣求见李士群。他说道:“李主任,这两场晚宴我都做了周密的安排,只要周成斌露面,他就插翅难飞,可惜啊,完全没有动静。难道是我们猜错了周成斌下一步行动的目标?还说他没有得到阮波即将离开上海去日本的情报?”
“没有得到情报是不可能的。日军司令部里有军统的卧底,这是不会错的。我们76号……虽然说确定了李明华的身份,但是也……”李明华的事情发生在田中胜荣来76号之前,李士群不愿再说下去。
田中胜荣问道:“李主任,那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对外故意泄露的情报是阮波将乘坐今天晚上的客轮前往东京。是继续把戏演下去,还是再想别的办法?”
李士群来回踱步,一时举棋不定。真的让阮波走吧,这个人的价值应该还没有被榨干,暂时还有用处。不让他走吧,如何自圆其说?记得当初那个犹太人威廉史密斯就是人已经上了船,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以为大功告成,周成斌却出人意料的在海上动手。前车之鉴,不可不防。他说道:“找个地方,把阮波父女藏起来。再找个正好要去日本的替身,动静搞得大一点,联络几个人一起去码头,送这个替身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