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什么?”
“……看见病床上躺着一个人,当时属下以为是周成斌,聊了几句关于周成斌的事……”
“你还见到了周成斌?好,好,来人!”三浦仁和带着两名保镖走进办公室:“扣押刘泽之,送进禁闭室!”
刘泽之大吃一惊:“主任,我……属下……主任息怒,属下该死!”
“押走!”
接到刘泽之的通讯员纪群留在死信箱里的的约见暗号,郭很奇怪想见他的为什么会是刘泽之的弟弟刘无,而不是刘泽之本人?他倒不是怀疑刘无的身份,纪群是徐建雪的助手,由她出面送这封约见信,本身就证明刘无是靠得住的。难道刘泽之出了什么事?
郭烧毁约见信,如约来到约定地点。这是一家兼营汽车维修的出租车行,刘无当司机的一辆吉普正在此检修。客户休息室一身工装的刘无见到了来这里打听租车行情的郭,留心打量,确定此人左手戴着一枚镶嵌着蓝宝石的苍鹰戒指,低声说道:“我是刘泽之的弟弟刘无,四哥让我来找你,把这个交给你。”刘无递过来三张抬头空白处写着日语的报纸:“报纸里有一封四哥的亲笔信。四哥说这些东西请你看完后马上销毁。”
郭卷起报纸,刘泽之的信不长,写在一张白纸上,郭看完后,起身去了车行的洗手间,出来后路过刘无身边,低声说了一句:“留心李明华的行踪,只要他出了禁闭室,第一时间给纪群送信,内容是:毒蛇出洞。”戴上礼帽,径直离去。
回到租住的三层阁楼,郭心事重重。那封信上刘泽之告诉了他三个情况,第一这三篇日语短文是在李明华办公桌的夹层里发现的,据字迹可以看出文中的日语和英语出自不同的两个人之手。交给他的是一个叫张克清的人,此人是接替李明华工作的后任,是敌是友尚未可知,也有可能是个陷阱,请他见机行事。第二周成斌被营救,李士群恼羞成怒,下决心要找出76号里的卧底,在配合营救的过程中,他留下了疑点,只能割肉饲虎,自投罗网,主动惹怒李士群,作为嫌疑人被禁闭讯问。兵行险招,身处其中,制造一个“卧底”李明华交给李士群。请他不必为自己担心。李士群出言恫吓:七十二小时查不出卧底嫌疑人一概格杀,其实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反而如果不能尽快制造出一个卧底,而被其他嫌疑人检举出疑点,到了那个时候,处境就会很危险。第三制造“卧底”的工作需要他配合,请他见机行事……
对刘泽之,郭不由得起了惺惺相惜之感,这个小着自己十来岁的年轻人,胆大心细,屡出奇招,在76号那个魔窟里孤身一人,与魔鬼周旋,几次出手,屡建奇功,周成斌眼力不差,“是个很优秀的特工”的评价,并不为过。更让他抱歉于心的是他和刘泽之重庆邂逅,不欢而散;上海重逢,他又是冷漠相待。没想到刘泽之对他还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以性命相托。这份胸襟,实在让他既感且佩。随着而来的是深深的担忧,他很清楚稍有行差踏错,等待着刘泽之的将会是什么。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刘泽之发出的配合行动的信号,全力配合。
收回思绪,郭凭着记忆写出了刘无送来的三篇日文短文,用心揣摩。这是三段很简单的日文夹杂着英文的文字,有点备忘录的性质,除了电报频率、密电使用的密码编号,升位等资料外,两篇抬头表有“NAN,S”,用英文写着一句:此人知道M的反应,应是身边人。另外一篇标着“NAN,F”,这一篇里出现了“倪新”的名字,还有一句没头没尾的“倪知道此人?”的疑问句,用的文字也是英文。郭一头雾水,怎么也理不出头绪,只好暂时搁置。
76号禁闭室设下地下室走廊一侧,与走廊另一侧的几间刑讯室、关押犯人的监狱只一墙之隔,分别设有两扇相同的铁质大栅栏门,大门口一样警卫森严。不同的是刑讯室监狱加起来将近二十间,禁闭室只有四间,其中两间是相连的套间,另外两间是单间。里面的设备也大不相同,禁闭室里有床有桌有椅子,每间还都有西式卫生间。
最初李明华和赵敬东被关押在两个单间里,倪新等三人来了以后,不知李士群出于什么考虑,五个人被一起关押在套间里。此时,五个人谁也没有说话,都在埋头写着行踪交代。看到刘泽之也被押了进来,都吃了一惊,却没有人开口,只抬头看着。负责押解的保镖也没说话,转身走了出去。倪新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也进来了?还是奉命来讯问我们的?”
“我讯问你们?我还不知道谁讯问我那!没有你,我也倒不了这么大的霉!”
两名保镖很快又抱着一堆日用品回来,把被褥铺在外间门边唯一的一张空床上,洗漱用品放在床头柜上。倪新走到门边,用目光询问着。
李士群的保镖平日都归倪新调遣,其中一个保镖压低了声音说道:“刘科长为你讲情,惹恼了主任,一气之下把他也关进来了。倪秘书,您多保重,我们必须走了。”、
倪新没想到刘泽之居然会为他求情,还因此惹怒了李士群也被关了进来。他想说点什么,可是房间里还有其他四个人,只得拍了拍刘泽之的肩膀。刘泽之皱眉道:“别碰我,烦着哪,你倒是闯了多大的祸,主任要杀你,我就说了一句话,也吃了挂落。唉,早知如此,我多哪门子嘴啊。”
虽然刘泽之这么说,倪新心中还是起了一种很异样的感觉,干他们这行的,冷漠无情、决不能感情用事是本能的生存之道,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