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沈无言不由想起这一茬事,忙道:“这海青天可就错怪我了,在下姓沈叫无言……而不是叫什么白玉堂。”
“你莫要狡辩,待老夫找到证据定然将你抓捕入狱。”
海瑞这边说着,一旁走来的狱卒却也不敢多说一句话,沉沉的将头低下一言不发,身子还有些颤抖,显然十分畏惧。
沈无言见此景颇为不解,但也不好多问,只是嘲笑道:“待你老先生先出狱在说吧。”
听出沈无言的嘲讽意味,海瑞顿时愤愤然的吹着胡子,冷笑道:“你小子别猖狂,那些粮食的确是救了淳安,但一码事归一码事……我绝对不会徇私枉法的。”
“却也没指望你能对我手下留情,要不然你也不是海青天了。”沈无言轻笑一声,在狱卒惊讶的目光之中飘然而去。
离开牢房沈无言便上了一辆马车。
这辆从宫中过来的马车已然在此等了许久,所以等着沈无言一出来,便立刻向着宫中而去。
“这几天陛下心情不怎么好,沈公子可不要触怒到他……说起来还是那个徐阶和海瑞,实在太不像话了……”
说话的是御马监的公公孟洪,之前就一直是他负责沈无言的进出宫,所以也算是老熟人,此时驾着马车,边说着话。
沈无言看着窗户外的街市,好奇道:“又出了什么事?”
“前些天陛下想要从户部取些银子修缮宫殿,但却被徐阁老拒绝了……陛下打算出宫一趟,也被徐阁老以各种名义拒绝……如今呀,陛下什么都做不了主了。”
沈无言一听这句话,只是笑道:“谁让朝廷现在就剩下他徐阶能办事呢……当年严阁老在时,他们是对手,所以陛下可以轻易控制他们,现在……”
话没有在说下去,一方面还是对这孟洪不怎么信任,这样的话还是少说为妙,另一方面沈无言却是不想再提起这些事。
“沈公子说的是,其实徐阁老这些也是情有可原,但那海瑞可就太过份了……他竟然斥责天子,说陛下修道之事,致使天下百姓名不聊生……”
苦苦一笑,孟洪继续道:“这倒也就算了,他竟然还拿年号说事……什么嘉靖嘉靖家家干净……却是太过分。”
“所以他就提前买好了棺材在家等死了?”听孟洪这般一说,沈无言顿时明白刚才那狱卒为何会那般的眼神。
毕竟从古至今敢公然斥责辱骂皇帝的人并不多,而如今这位海瑞大人便是其中之一,连皇帝都敢骂,还会怕什么。
下了马车,直奔西苑而去。
巍峨大殿之内,这位整日服食金丹的天子并未能保持不老,长生之道似乎也没有什么成效,反而使得他的身体越来越差。
“这天下还是朕的天下?一个小小的海瑞都敢这般戏弄朕,将来还了得?不行,朕一定要将这海瑞斩了。”
还未走进宫殿便听见这沉重的怒吼,却是怒吼,整个声音都是吼出来的,对于这样一个老人来说,若非气到极点岂会如此?
不过这对于一边那位矮个子清秀老人来说似乎并不算什么,他微微一笑,淡淡道:“陛下……陛下这就上了那海瑞的当了。”
“上当?”声音微有迟疑。
清秀老人微微点头,道:“海瑞这般上书斥责陛下,说到底就是为了名,若是陛下斩了他,非但你自己落的个暴君的身份,还让他海瑞名垂千古,不得不说用心之深……他不是已经买好棺材了吗?所以死,他根本不怕。”
“倒是这样……好,徐阁老果然精明,朕差点就被这奸人所骗……”略一停顿,皇帝冷哼一声,道:“那便将他关在牢中。”
“陛下明智。”清秀老人微微点了点头,缓缓离去。
走到门前时,沈无言看了一眼走过来的老人,忙抱拳笑道:“见过徐阁老……徐阁老真是人生赢家呀……只是千万别当东郭先生了。”
“你在说海瑞?”看着眼前这位让人十分厌烦的脸庞,徐阶深深吸了口气,转而笑脸相迎,道:“海瑞是个为名做事的官,拉他一把又何妨?”
沈无言点了点头,却是任何他这句话,接着又道:“这大抵就是徐阁老与严阁老的区别?”
徐阶没有说话,他抬头看了一眼即将落幕的夕阳,轻叹一声,缓缓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