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满溢的时候有好几丈深度,如今随着时间流逝已经降下四尺许,流速变得平缓,不过血液倒是越来越浓了。
眼前这条河的去向直指着白骨山那边,被一座座小山丘遮掩住,看不到尽头。不过何易隐隐感觉,它很有可能会流进两山影响范围交割的那个眼睛形状的低谷里。
看看喷血山,看看白骨山,心中不自觉就会产生出一种它们彼此相对,势均力敌的印象。
血河的水位一寸寸下沉,河谷两壁上残存的血迹慢慢干涸,形成了新一层粉末覆盖在最外面,越往深处,血色越浓。
悄然间已过了一个时辰,无聊的何易开始在心中推演起据山为王身法和流水缠的融合,小乙回到肩膀上,无聊得开始了自己的修炼,也就是别人眼中的睡觉。
猛虎的凶猛,流水的柔和,在何易的意识里相互结合,心中的小人时而疾扑突进,时而步履流云,刚柔快慢之间的转换毫无突兀感,仿佛本就应该如此。
据山为王的身法刚猛有余,闪避不足,像极了破釜沉舟之势不惜后果的释放。但是这套身法要与**刀法配合,光靠一味的攻杀是不够的,**刀法意在狂放,妙在自然,每一刀的起落,需要的并不是最强的力气,而是最没有破绽的攻势。唯有后顾无忧,使刀者才能一刀接一刀,把第一刀过后那无穷的的演变可能性施展开来,直至击败对手!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天才,也没有绝对的庸人。每个人都有擅长的方向,只是所谓的天才浮于表面,而蠢材们机缘难遇罢了。何易在别的方面领悟力不佳,但唯独在**刀法和据山为王这两套功夫上独具天份,学得很快,进步也很快。
每一次思考,都是静修,每一场感悟,都有收获。静坐五个时辰,何易想通了一些自己原先不甚明白的地方,虽不曾握着刀,心中的刀却已愈发精彩。
中断推演,不是因为心力不够无法继续,而是弥留在外的意识告诉他,血河即将干涸!
“终于等过来了。”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引得浑身骨头一阵咯嘣咯嘣脆响,小山丘上都起了一小阵风。
他几步跳下山丘来到血河之畔,俯身一看,只见不久前还汹涌奔腾的河水现在已经成了涓涓细流,河谷底下之余最低处还有一丝血液在流淌,那些小低洼里残存着浓稠的血液,黏黏糊糊,分外膈应人。
“血流干了,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何易低喃道。
河水奔腾流淌,它们最终去了哪里?
喷血山的血不可能永远喷不完,难不成这些血河流淌了几百里,到最后又渗透进了地底,回到喷血山掌控之中?
河底积叠了厚厚一层血粉,如果真的是渗透之说,那毕竟也是有残存在地表的,喷血山依然还是在衰弱。
呃,衰弱?
莫名其妙想到这个词汇,让何易自己都惊讶了一下。他不由转头看了一眼那座被新鲜血痂包裹住的暗红色大山,想看看它,像不像一个拥有力量的物体。
那山,冒着淡淡白气,通体血痂缠结,就仿佛……一个重伤的修士,苟延残喘。
嗡嗡嗡~
就在这时,大地突然震颤了起来!
何易吃了一惊,站稳身子定睛一看,喷血山根本没有动静!
“是白骨山!”
几乎下意识喊了出来,转身看去,旦见那座高耸入云的白色大山正在剧烈颤抖着,从它的表面,抖落一层层白色的物体,远远看去,仿佛雪崩。
果然动了!喷血山和白骨山,正是天枰的两头,它们彼此对应,一头减轻,一头就会显重,需要发泄才能维持平衡!
白骨山雪崩般滚落大堆白色的物体,虽然相隔上千里,但何易仍然能够隐约看见,那滚下来的,都是一个个惨白的骷髅头,和大堆人骨!
“发生什么事了?”山洞那边传来惊疑的询问,一语在大地震颤之下也无法保持静心观想的意境,被惊扰醒了过来。
她几步来到何易旁边,顺着何易的目光,看见了正在剧烈摇晃的那座白色高峰。
白骨一块块滚落,在她极好的视觉下看得颇为清晰。那一块块白色的人骨,一个个狰狞的骷髅山崩般排着队争先恐后哗哗而下,苍脆空洞的咯咯声响远隔千里仍然清晰,听得人心里直发秫。
“白!”一语惊叫,但仅仅一个音节过后,她的身体便僵硬住,紧接着,枯坐了五个时辰的心境土崩瓦解,俯身干呕了起来。
“……”何易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帮前辈拍拍后背,诵念清心诀企图帮帮她克服心中的厄障。
希律律~
这时候,久违的龙马嘶鸣也在剧震中传入了耳朵里!
昏迷了快而十个时辰,龙马终于苏醒了!
金色的高头大马神气异常,从山洞口踢踏奔出,踏着空气来到主人身侧,足不沾地站着,低下头颅,仿佛在恭迎主子上马。
龙驹通灵,显然是察觉大地剧震有危机出现,想要赶紧带着何易离开这里。
见此情状,何易不禁露出笑意。他看了下一语,见她还是难受模样,当下也不多问,直接一把将她抱上了马背,自己轻身而上隔着一尺距离坐在后面,轻夹马腹,令道:“走吧马儿,往那个方向去,别飞太高。”
他所指的方向,既不是喷血山也不是白骨山,而是一语前辈所说,会安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