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他倒是有些期待起来。

车辇出了营地之后径直飞向高空，速度提升了许多，须臾工夫便见内城进入了视线范围。

夜已过半，但巨城仍然与白昼无异。几位尽忠职守的内城守卫精神抖擞向陈涛打过招呼，便放他们进了城。

内城非生死境高手不得飞行，何易与陈涛便教车辇沿着笔直的大道行驶，直奔无量玄霄宫东门驰去。

对于那座据说空荡荡的玄国宫城，何易其实并没有多大兴趣。他不是生长在封建社会的平头百姓，而是一个民主时代的市井儿郎。有关王朝之中的官职和皇权，他的意识其实很薄，并不怎么在乎那些东西。虽然身边有个封王的好友，但对他来说王者只是等同于幽玄境修为，而不是世俗之中那种手握重权的亲王。所以所谓的“皇宫”对他来说，也就没有那么浓的神圣感和威严存在。

别人看玄霄宫，或许是将之当成仙朝的权利核心，玄国的无上圣地，但在他看来，那里只是两位脾气不算太好的盖世强者居住之地，很冷清。

宫城的大门愈渐拉近，陈涛在一旁跟他讲着武卫营和玄都的趣事，还有仙民们对凶神和玄主之间故事的臆测，他听进了一半，另一半心思却是还在猜测明王的用意。

不知不觉，宫城大门已在眼前。

这座放眼至高仙界都屈指可数的宫城没有想象中那么威严肃穆，甚至连气派都谈不上，只是单纯的“大”而已。虽然没有确切俯瞰过，但从宫门两侧的长墙来看，估摸着也有山海界一座普通城市的大小了。宫城的大门高度约有百来丈，宽度与高近似，大门表面粗糙朴实，不知是何材质做成。

此时门开着，站在外头可见其上斑斑驳驳，带着一种历史积淀下来的沉重感。在宫门上方，“玄霄宫”三个大字等距横排，那字不大，也没有什么凌厉逼人或者飘渺深远的气息，只是纯粹的三个浮雕大字而已。

质朴，低调，这便是玄霄宫带给何易的第一印象。

常言从居所风格就可看出主人的性情，这朴实无华的仙国宫城，大概就是玄主性格的真实写照。

喝令声中，宫门前的天仙守卫拦下了他们的车辇。何易跟陈涛一同下了车，后者向守卫表明来意，并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腰牌和明王手谕，这才带着何易步入宫城大门。

进入宫城之后，陈涛带他一路前行，走过空荡荡的外朝三殿，再绕过中宫五殿，耗时过一个时辰，沿途看到数量颇多的殿宇宫阙。毫无例外，那些殿宇都是冷清空落的，内外不见半个人影，甚至连一株花草也不见。这一路看来，何易甚至不由生出一种荒凉的感觉，仿佛这里不是一座盛世仙国的皇宫，而是一座被遗弃了数百万年的太古遗城。

那些建筑有多久没人涉足过了？如果玄霄宫里可以有灰尘，或许那些梁柱门窗灯台之上早已经裹了厚厚的一层灰了。

“三百多年来，这片宫城一直都是这样冷清寂寞。你看那些宫阙楼台，它们的存在既不是为了给人居住，也不是用来彰显威仪，它们的作用只有一个，就是当阵基。”陈涛一边引路，一边说道：“比起梦都太微宫的无常变化和云都大罗宫的缥缈出尘，我们的玄霄宫在世人眼中唯有‘空荡冷清’的印象。”

宫阙竟是阵基，这有点出乎何易的意料，不过却也在情理之中。许是受到宫中独有的清冷氛围影响，他没有过多惊讶，只是淡淡回道：“这个印象完全没错，我想任何人看到这里的景象都会这么认为。只是，这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里会这么冷清？

玄主的身边竟连个侍奉左右的下人都没有吗？

陈涛回答道：“玄主性情孤僻，不喜嘈杂，而且血亲寡薄，跟云主对比起来完全是两个极端。他的冷淡早已成了习惯，除了国师少有人能让他的表情产生变化，就连算得上玄主半个师妹的冰炎仙子也是一样。当然了，现在有玄仪公主在，一切可都变了不少了。”

被点醒前世记忆的萧宁，似乎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一个孤僻到了极点的人，忽然重获了失去很久很久的亲情，那人心灵的改变肯定会很大。

何易暗忖着，对于玄主给林炎之的考验又理解了一分。

不过他想不明白的是，别人的轮回之路都是五百年，为什么夏侯玄仪却是好几十万年呢？难不成因为她前世的死亡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就快到了。”陈涛的话打断了何易的思绪，他指了指前方道路尽头的那座小型宫殿，朗声说道：“前面就是左英殿，明王让我带你来的地方。大兄弟你自己进去吧，我还得回营跟那群小杂碎找钱，刚才给他们的可是我的全部积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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