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凉氏女都是值得珍惜的,尤其是像张刘氏这样的女子,她更舍不得拿去牺牲,区区王佑安他也配?
顿了顿,齐纨又觉得有些不对,连忙追问道:“张大人知道你的身份吗?”
张柏珍虽然是文千山提拔上来的,但也是王佑安手底下的官员,如果不是心中早有成算,何必冒风险去抓顶头上司的把柄,还早几年前就准备弹劾,这是铁了心要搞下王佑安啊。
齐纨想不张柏珍这么做的理由,她虽然对朝中事情所知不多,但也听说过,文千山也是寒门出身,他是圣人特地扶持起来,遏制世族在朝中的势力的,但也只是遏制,文千山绝对没有那个实力去搞垮世家,所以文千山不会有搞下王佑安的心思,更不会授意他那一派的官员去做。除非张柏珍知道了妻子的身份,并且决心要跟张刘氏同祸共福,同仇敌恺,否则张柏珍有什么理由要舍身去对付一个他根本就对付不了的人。
张刘氏点点头,道:“我以前性子急,情绪掩藏工夫不到家,夫郎却是个心细如发的人,相处日久,被他看出了端倪,他一心待我,我便也没有瞒他,这些年也幸亏有他替我遮掩,不然……”
说到这里,她惭愧的又向金刚合什一拜,她的母亲是凉氏旁支女,在当年那场剧变中,母亲那一支凉氏族人,几乎全都死于五地世族的报复下,只活下了母亲一人,为了延续那一支凉氏旁支的香火,母亲后来招赘入门,生下了她和弟弟二人,没几年就耗尽了心血,油尽灯枯而死。
她比弟弟年长八岁,母亲死时,弟弟还不太知事,但她却已经十三岁,那些年耳濡目染,母亲的仇恨在她的心里生了根,所以,她不顾父亲的劝阻,执意要成为凉氏的暗子。只是那时毕竟年少,性情上有缺陷,做事也冲动,幸亏族中有心照应,替她选中了张柏珍这个品性、才学都上佳的人,若换了别人,恐怕她的下场不会很好。
直到张刘氏自己也做了母亲,她才一改往日的冲动鲁莽,学会了隐忍,学会了等待,学会了谋定后动,而这些,都是张柏珍一点点耐心的教她,引导她。王佑安是那么精明危险的人,还是他的顶头上司,可他还是冒着天太的风险悄悄的收集了王佑安的把柄,他用行动告诉她,夫妻一体,祸福与共,她的仇也是他的仇,不是不报,只是时机未到。
这么多年下来,她以为她可能到死也等不到机会,可是,机会就这么突兀的来了,她唯一的顾忌,就是膝下的儿女们,虽然儿子不是她亲生的,但也是张柏珍的儿子,只要是他的孩子,她一样视如亲生,她可以为了仇恨而舍身,但她不可以让张柏珍绝后,所以,只要将孩子们交托到凉氏手里,她就再无顾忌。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
“……”
齐纨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站在张刘氏跟前,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前瞻后顾、婆婆妈妈的老太婆,仿佛不拼上一把,她就会无地自容,在张刘氏面前连站都不敢站。
“娘子?”张刘氏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等着她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