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那边要先缓一缓,总得过了太子妃七七再说,不过童五那里得事先安排一下,太子妃落葬后一个月,皇后就开始陆续召见一些勋贵、重臣家中的小娘子,显然是在挑选太子继妃的人选,她不知道童五是什么时候入了皇后的眼,但肯定就在这段时日,所以要提醒童五避开,只是要怎么提醒,还是得斟酌一下,总得童五自己愿意才行。
当下最重要的,还是王氏那边,王三郎不足为虑,但王佑安能成为王氏同辈子弟中官位最高、权势最大的一个,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他此时没有动静,就必然是在酝酿更大的动静,齐湄娘是浑然不怕,一派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的架势,齐纨却不喜欢这么被动,她喜欢掌握主动,所以她需要知道王佑安的动向。
可惜,王氏不是太子府,想往王府安抚人手太难了,何况王氏里面也没有刘秋娘这样的人可以暗中相助。不过,也不是全无办法,王佑安大半的时间并不待在王府,反而在吏部待的时间更长,而吏部里面,要插几个杂役进去并不难,只是杂役很难接近王佑安,顶多只能盯着他的出入,其他的就不用多想了。
这种时候,是张刘氏出马的时候了。
“沙娘,打听一下张夫人刘氏的动向。”
此刘氏,非彼刘氏,而是凉氏的暗子,吏部左侍郎张柏珍的夫人,因改姓了刘,所以称张刘氏。王佑安是吏部尚书,其后就是左、右侍郎,要想知道王佑安的动向,没有比张柏珍更合适的人选了,而且,张柏珍是被丞相左千山提拔起来的,跟王佑安之间天然存在矛盾,平日里对王佑安的动向肯定很关注,张刘氏是他的正室夫人,而且共过患难,情分不一般,从张柏珍那里打探消息并不难。
只可惜,张刘氏身份比任氏高多了,受到的关注也多,她的一举一动,暗中不定有多少人盯着,所以不能像任氏那样,稍加改装就能直接进郑府,更何况现在的郑府,肯定也被王佑安盯死了,生人出入,不可能不引起王佑安的警觉,所以齐纨不能让张刘氏直接到郑府来,只能看看张刘氏最近有没有出门的打算,来场偶遇更好。
许沙氏去打听了,结果不太理想,张刘氏一向深居简出,少与人应酬,就算有应酬,也只是与文千山一派的官员夫人们往来,偏因着太子妃的死,一应宴请暂时都歇了下来,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张刘氏根本就不会出门。
不过如果就这样被难住,许沙氏也就不配当这个管事娘子了,她直接派了个婢子,半夜三更潜进了张府,张柏珍虽然是重臣,但毕竟平民出身,张府的守卫相对要松懈得多,只要小心些,潜进去并不难。那婢子在张刘氏沐身的时候,将凉氏的暗记画在纸上,用银簪匕投了进去。
张刘氏的性子比任氏还要沉稳得多,若是任氏遇到这样的事,虽然未必会惊叫出声,但也少不得要被吓一跳,但张刘氏却安如泰山,所幸她沐身时一向不让婢子伺候,因此不紧不慢的擦净身子,穿上衣裳,又将滴水的头发擦至半干,松松绾了一个髻,这才拔下插在屏风上的银簪匕,取下纸条,看了一眼,手指微微一紧,须臾,又轻轻松开,将纸条抚平,又深深看了几眼,将暗记中表达的意思确认再三,才将纸条扔进水中,待上面的墨痕都化开了,再也看不出痕迹,便把糊成一团纸泥捞出来,扔到窗外。
将银簪匕插进发髻里,张刘氏走出净房,扬声道:“来人。”
进来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婢子,张刘氏让她沏了茶,然后才道:“叫椒娘来。”
椒娘和任氏身边的棘娘一样,是刘氏真正的心腹,只是她已嫁了人,如今做了张府的管事娘子,并不在任氏身边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