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阿翁说过,八叔是成大事的人,年虽幼,却有定公之风,若他不早夭,必能保得凉氏平安。”齐湄娘确实对齐八郎没有太多的记忆,但是齐孟通对齐八郎的评价,她却是听过的,定公,是凉氏的四世祖,就是这位祖宗一举奠定了凉氏在陇西的千年基业。
齐孟通对齐八郎的评价居然如此之高?齐纨感慨起来,可惜,齐八郎夭折了,这是凉氏的大不幸。齐家其他几个郎君也都不错,但是也只能说是不错,远不到能凭一己之力支撑家族的地步,否则,琼花道人也不会那么忧心她死之后,五地世族会反扑凉氏了。倒是几个小郎君,虽然年纪还小,但以齐纨的观察,却比几个叔辈郎君要更有潜力。
“逝者已逝,不必将他与人论短长,凉氏女子不弱于男,你若不服气,只管打败姬八郎就是了。”齐纨安慰了一句。
这话齐湄娘爱听,眉眼飞扬,果然斗志十足起来。看着她这样的模样,齐纨在心中暗暗为姬八郎念了三声佛。
待到姬府,竟是姬六娘子亲自迎出二门,旁人笑脸迎人,齐湄娘也不好一进门就发难,礼仪上彼此往来一番,各自满意,才随姬六娘子入了姬家的园子。
既然是簪花宴,当然是设在百花盛放的园林里,替姬家设计这花园的人也是极通园林之道,巧妙布局,一步一景,景景不同,再加上这个时节正是花开荼蘼、蜂蝶飞舞的时候,不观花木,只看蜂蝶,亦是一景。
或亭、或榭、或小桥、或林荫、或花径,都三三两两的聚着今日的来客,未刻意区分男女,只人人的领边、袖口都簪着一朵花,很是醒目。
齐湄娘和齐纨也从姬六娘子的手中各自得了一朵,齐湄娘的是西府海棠,齐纨的则是一枝辛夷。西府海棠是名种,而辛夷则是贱花,不登大雅之堂,齐湄娘当场就脸色不好看了。
花是由婢子奉上来的,姬六娘子起先也没有在意,待到看到齐湄娘变脸,她这才注意到齐纨手中的是一枝辛夷,顿时也脸色一变,斥道:“谁让你拿这枝花来的?”
婢子惶恐,跪下道:“原先备的那枝紫藤不知被谁弄断了,奴婢才临时折了辛夷应急,娘子恕罪。”
“既出了差错,为何不报上来,岂有你自作主张的道理?”姬六娘子自觉丢了份儿,很是恼怒。
那婢子都快哭了,道:“是、是婢子听崔三少夫人说,辛夷驱风、通鼻窍,是花,也是药,为上善之花,所以……所以婢子才……”
“这话说得不错,辛夷确为上善之花,六娘子不必苛责小婢,她原不知道的。”
齐纨一听到崔三少夫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就是为了花朝雅集的事情,故意想找回面子嘛,不过在姬家的簪花宴上这样干,实在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此举不但落了姬家的面子,也牵连了跟姬八郎有婚约的崔九娘子。
“多谢郑二娘子宽宏大量。”姬六娘子面上这才缓和了些,挥手让婢子退下,而后才惭愧道,“这都是我准备不够周全的缘故,且看在我是初次经事,多包涵些,姬六感激不尽。”
“这是有人故意搅事,不怨你。”齐湄娘的脸色也缓了下来,话锋直冲崔三少夫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