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儿子糊涂，请阿娘明示。”

楚国夫人胸口急速起伏了几下，才恨恨道：“你第一次抢夺他人之物时，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什么？”

荣恩侯连忙道：“儿子记得，阿娘说，世家不可招惹，皇家敬而远之。”

“还有一句呢？”楚国夫人冷冷道。

荣恩侯一呆，思索了好半晌，才终于想了起来，道：“阿娘还说，除世家、皇家外，唯郑家不可得罪。”

这个郑家，就是郑文圣公，只是郑文圣公早死了多少年，郑家后人也一直没有出现过，荣恩侯早就忘了这一茬儿。

“你抢了郑家的马，关了郑家的人，若不是为娘替你周全，你可知你闯下了多大的祸？”楚国夫人一脸的恨其不争。

“郑家？”荣恩侯一愣，“儿子不知道啊。”转而又匪夷所思，“阿娘，郑家……只来了个小娘子，郑文圣公又死了那么多年，有什么可忌惮的？”

郑府住进了人的事情，荣恩侯也听说过，可没放在心上，说实话，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要忌惮郑家，郑家也就出了个郑文圣公而已，如果郑文圣公还在世，倒确实是招惹不得，可是人已经死了那么多年，就算留下了不少人脉，也早散得七七八八了，如今只来了个小娘子，谁会在意，也就是董家有人照应着，要不然，这个小娘子想安稳待在郑府里？做梦去吧。

“糊涂。”楚国夫人怒斥，“你以为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大错特错。像你这样的糊涂蛋，死一万回也是白死，但是像郑文圣公那样的，活着时，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死了以后，比活着时还要令人忌惮，因为他是民心所向，受万民景仰，文圣文圣，古往今来，有几人能以此二字为谥？”

“不是还有孔圣吗？”荣恩侯嘀咕，文圣又如何，能与万世师表的孔圣相提并论吗？何况除了孔圣，还有几位亚圣呢，哪一位又比郑文圣公差了。

楚国夫人差点让这个不开窍的孽子给气厥过去，用力深吸了几口气，才终于道：“孔圣已经千余年前的人了，如今在世上的，只有孔氏，那是世家，懂吗？孔圣变成了孔氏，虽然还是万世师表，但是注定要被世间各种权势忌惮压制，所以，现在在世人的心中，孔圣已被神化，他不再是凡人，而是和寺庙里泥塑一样，是信仰。但是郑文圣公不一样，他才死了几十年，他在世人的心目中，是凡人，他不是信仰，而是被尊敬、被崇拜的对象，人人都想当郑文圣公，谁欺辱了郑文圣公，就等于欺辱了自己，必要千百倍的还报。这就是人心，就连圣人也不敢背弃人心，就连世家，也要敬奉人心，你不过区区一个荣恩侯，也敢得罪人心吗？”

楚国夫人把话说得极细，不说细了，她怕这个糊涂儿子还是不懂。可事实证明，荣恩侯还是不懂。

“阿娘，您这话……危言耸听了吧？”

他不信郑文圣公有这么大的力量，人死了竟然比活着的时候还更厉害？开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