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小银完全没有必要跟着孙妈妈一块儿走到小厨房里面来,还带着奇怪的笑容把这话再特意和孙妈妈说一遍。
就算要说,也应该在黎雀儿在场的时候说。
毕竟孙妈妈只是一个下人,无论小银是想恐吓也好,还是想说谎也好,也不管真实情况究竟是怎样的,她都应该去和黎雀儿这个可以作出决定的主子家说才对。
情况如此不可捉摸,孙妈妈便假意干笑了几声,只当作没有听见小银的话,转而继续端起饭碗假装去扒饭,没有再跟小银进行任何眼神交流。
小银倒也没有死缠烂打着非要孙妈妈给出反应。
两个表面上身份与地位都是差不了多少的人,就这么相对而站着,在小厨房里各自用膳。
四下里的气氛寂静得好似深夜,只余外头呼啸而过的风雪声,情形简直比主屋花厅里面更冰冷。
与此同时,在花厅里面坐等着杜仲以及宁卓元用完早膳的黎雀儿这时候终是忍不住了,她有意无意地开始找话题。
起先,她好似漫不经心地提及今天早上该由谁去给马厩后面的马车夫送吃食,在得到胡玉姬的回答说是过后小银会亲自去送之后,她又犹如开玩笑似地询问杜仲,“你们一早上出去,连只番薯都没有带回来,该不会是出去探路了吧?”
杜仲只是一心用膳,并不应声。
跟杜仲完全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宁卓元,这会儿也只是埋头苦吃。没有杜仲的示意,他就连一丝丝儿的眼神都没有丢给黎雀儿,何况是要他答话。
一旁的胡玉姬也漠不关心地慢慢地喝着自己碗里的粥,姿态优雅从容得恰似一位被养在金屋里面的贵妇,与她独身一人带着小丫环居住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的事实,全然不相符。
气氛一时尬冷,比之先前更加安静。
黎雀儿顿时有些窘迫,她还从来没有遭遇过自己说出话来,身边的人却一个都不回答,只当她是无形的空气一般的境地。
以往在黎府或是在府尹官邸里面,有黎敬生和黎家老太太给她当靠山,寻常人哪里会怠慢她。特别是那些小丫环们,几乎个个都喜欢围在她身边献殷勤。要不是她生性好静,只怕宿溪院里天天都会热闹得跟菜市场似的。
唯一可能给黎雀儿脸色看的人,可能就是她的大伯母佟金雪了。不过就算是佟金雪,也只是偶尔为之罢了。而且,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即便是佟金雪也不会怎么让黎雀儿下不来台。
初次遇到这种极度尬冷情况的黎雀儿,脑筋突然停滞了片刻,两眼也愣愣地瞪着自己眼前的杯盘碗盏,像是在给自己缓冲的时间,又像是在等杜仲等人吱个声儿。
在这个缓冲的时间里,黎雀儿莫名察觉到胡玉姬的给人的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地方出了错,总之她是越来越糊涂,越来越看不透。
原本黎雀儿是打算揪着杜仲的衣领子,运用暴力要求杜仲赶紧回答的,可是现在有了胡玉姬在这儿,她就是放不开手脚,也不好意思随意对杜仲动手动脚,只得让场面暂时爆冷了一会儿。
不久后,黎雀儿又问了一下。
这一次在她问话之前,她就已经悄悄地伸出了右手,暗暗逮住了坐在她身旁的杜仲的衣摆,眼睛也狠狠地盯着杜仲瞧,目光里面的警告意味很明显。倘若杜仲再不出声的话,她的手指头可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