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浅夕开口问,四喜就一躬身稳声道:“奴才记得,那晚单儿是替庄妃娘娘送了帕子来。”
方才四喜就想得很清楚,这种事,不推到庄妃身上,难道让皇上顶包?黄禄就是个傻子。
浅夕赞叹:“四喜公公不愧是皇上的跟前人,就是不一样。”
一挥手,琼花从浅夕身后闪身出来,将一方茜罗丝帕扔在单儿面前。
绯红纤薄的罗帕在空中划出一道香|艳旖旎弧线,众妃嫔脸上都显出鄙夷之色,浅夕眼含怒气斥道:“那晚,本宫在永乐宫替太后推拿侍疾,庄妃你呢?却让侍女拿了这种东西去勾引皇上!你还敢说你不是媚主?”
颜面无光,庄娥也一时语塞。
浅夕又从袖中取出两本奏折,一并掷到阶下,摔在庄娥面前,声色俱厉:“这是凌、费二位御史弹劾皇上骄奢淫逸、流连后宫,罔顾朝政、延误军情的折子。要不要本宫此刻宣两位大人进来,当面给你读一读!”
闻言,皇后赵的目光也是一闪。
众人一直都当御史弹劾,是指摘庄娥,谁知竟是直指惠帝。
庄娥顿时变了脸色,深感不妙。
殿内静的落针可闻。
浅夕黑着脸沉默了半晌,才又盯着庄娥道:“事关军机,后宫不便妄议,本宫暂且不说。但是另有一桩事,今日,你却要好生听一听。还有外头的美人女御,都宣到廊下的好生听着!”
说话间,琼花已经出去宣了陈太医、刘太医进来。
惠帝兀自纳闷,赵后已经一脸关切,向陈太医询问起龙体近况。
陈太医一脸喜色朝赵后表功:“不是微臣狂妄,此次皇上龙体经微臣以奇药良方一番调养,至少恢复了七八成是有的。”
“那皇嗣……”赵后脸上欣喜。
“只要皇上如此坚持下去,且治且养,微臣一定有法子让娘娘们多育皇嗣。”陈太医信誓旦旦。
“甚好。”赵后欣慰。
浅夕也一点头朝陈太医道:“今日众妃都在,医正大人不必有顾虑,一切皆以龙体、皇嗣为要,后宫侍寝的规矩今日起便立起来,若有违者,无论品阶高低,一律发派掖庭,好生受一受体肤之苦!”
廊下的美人、女御都早已被暴晒多时,再听见一犯错就会被发充掖庭,当即就昏过去几个!
殿内的嫔御,除了柔妃抱恙没到,其他人都被浅夕说一不二的强硬手段震慑。赵后暗暗叹气,她为后多年,也不敢这般在皇上面前行权,偏郁妃连黄禄都敢罚,皇上也只是一副吃瘪的样子,发作不得。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其实惠帝哪里能不怒,但是当他每每心火窜动,被浅夕碧潭皓雪般的眸光一凝,便会立时消逝无形。至高无上的权柄,在这个小小的女子手中举重若轻!看她行权赏罚、立威服众,从容淡定,一气呵成,就仿佛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享受。
这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让惠帝忍不住想起一个人,他的亲生母亲,先端敏皇后一个让先帝敬重爱恋了一生的奇女子!她从不会歇斯底里、斥责怒骂,姿态永远理性而高贵,处事果敢精准,手段干练利落。
与端敏皇后不同,浅夕虽然同样也是睿智而果决的女子,却嬉笑怒骂,情绪鲜明,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勃勃生机和一种不可小觑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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