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战战兢兢,惠帝没忍心逗弄她,用完燕窝就把盏子重新搁回盘中。
“皇上……”程心若欲言又止。
惠帝也不问,只是静默聆听。
程心若润了润干涩的唇,用了极轻的声音道:“娘娘听闻皇上操劳,让莫太医访了柔然国好几个奇方,说是对皇上的身子都是极有益的。皇上若瞧着好,不若让赵太医制了服着试一试……”
“朕知道了,姨姐有心了!”惠帝故意撇开柔妃。
程心若果然惊惶万分的抬了眼,目光在惠帝脸上来回巡梭了片刻,又飞快地低下去。
许是看惯了后宫各人满含欲望的眼,程心若藏在惊惶下的忧色和关切,不禁让惠帝心中骤暖。
没有说什么就起身离去,惠帝罕有的传召了赵太医,让他拿脉看诊,拟几个方子出来,说想要好生调理一番。
赵太医闻言,激动地几乎要涕泗横流!圣上龙体每况愈下,后宫子嗣单薄,他这个医正已经快要乌纱不保了,每每在广阳宫请过平安脉,总要被穆太后传去训斥,个中苦闷咽在肚子里,他连找个人倾吐都不敢。
他能怎么样呢?旁敲侧击的法子想了几箩筐,但凡皇上肯信,肯对自己的身子服个软儿,哪至于这样一误再误!
现在,时机也逢得好,柔然正与大燕交好,许多从前不易得的灵药,现在有了大量购进的机会。须知服药调养,从来都不是一剂药、两剂汤头就能好的。
半遮半掩,大概给惠帝讲了讲病情,惠帝居然也没有发怒,赵太医彻底放了心,欢欢喜喜的下去准备。
惠帝也仿佛更真实的看到了皇嗣兴隆的希望,很是高兴。他一直是个自负多疑的人,但是这些居然可以在程心若身上得以化解,连他自己都感觉意外。
这晚,惠帝索性没有召幸任何妃嫔,独自歇在广阳宫,宫里一时都是不解。
只有柔妃,午间听到了惠帝与程心若的对话,深谙其中缘由。看来,她这个姐姐委实不一般啊,慢说就是她,也未必能有十分把握,可以这样轻易劝动惠帝问医用药。
桐花殿里,浅夕和秦月澜也同时陷入了深思。
秦月澜想得是肖素珏已经晋封了贵人,裴颐华获得圣宠的时机到底到了没有,浅夕却在梳理惠帝一个又一个不合常理的反应。
要说最初,惠帝冷落赵怜儿等人,这很正常,跟皇后斗气嘛。可是后宫都传几位美人连圣上的面儿都没见着,那惠帝是去了何处?
从赵怜儿开始到肖碧珂,一连好几天,惠帝都未近女色,这实在不太像惠帝的性格。接着惠帝临幸了肖素珏,新鲜感才持续了一天,就又消退了……那一瞬,浅夕甚至在想,惠帝是不是被严若儒用了什么药,以至于雄风不振!可晚膳时,赵太医面见太后所说的话,又打消了浅夕这个猜测。
惠帝倘若主动提出要调养身子,那么一定是好几位老太医一同会诊参详。严若儒再大胆,也不敢这样冒险挑战几位国手的医术。就算他真做了,这种情形下,他要么及时罢手,要么很快就会被几位老太医察觉,横竖肯定达不成他想要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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