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梁笙来说，梁远宁就是个可怜的孩子。

他安静胆小甚至于对谁都是唯唯诺诺，但一旦有人给他一点温柔一点照顾他就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好东西都送给人家，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别人。

但是他对于温情的期盼之前从未实现，看不上他的丽嫔，没正眼看过他的父亲，还有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姐姐。

还有过去太子兄长尚且活着的时候，他也未曾给过这个眼巴巴跟着他的孩子好脸色。

他就像是一条四处流浪着的小狗，所有人都只在自己心情好点的时候给他喂点食，抚摸两下他的头，看着他兴奋快乐的摇尾乞怜，随即露出一声不痛不痒地嗤笑，而在他们心情不好的时候，他连竖起耳朵摇着尾巴都是错的……

梁笙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年冬天，因为父皇对丽嫔发了火，丽嫔便迁怒到木讷胆怯不懂讨人喜欢的梁远宁身上，罚他在院子外面站着。

那时外面冷的厉害，远宁却穿的单薄，到了傍晚天上下起鹅毛大雪，小小的人儿蹲下身蜷缩成一团，在外面瑟瑟发抖，脸都冻青了，可院子里面的人像是忘记了他一样，欢声笑语不断。

也是在那个时候，一直在远处观察他的自己没忍住给他送了件厚一点的斗篷，问他要不要跟自己回去住一晚。

从那以后这个小小的可怜的孩子便一直跟上了自己。

自己去哪里他就去哪里，害怕的时候会躲到自己身后，心里难过的时候就来自己身边呆着，也不说话一直静静呆着。

梁笙想，小孩儿今天应该又是被什么人欺负了，就是不知道是他姐姐还是母妃，又或者是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哥哥，”梁远宁手里拿着个棍子，在地上慢慢地画着圈圈，声音闷闷的：

“如果，如果你的母妃不支持皇叔皇婶，还想伤害他们你会怎么办啊？”

小孩儿组织了半天言语，最后还是差点成了坦白交代，他想皇兄应该不会那么聪明，猜到母妃给婶婶下毒吧？

“……那要看是什么不支持法了，”梁笙犹豫了一下，温声道：

“若只是私下不喜且在你面前说了他们的坏话，那你只要知道皇叔皇婶是好人就行，不必与她顶嘴。”

梁笙知道丽嫔应该是对皇叔皇婶不满的，毕竟梁颜玉此前被皇叔罚过两次，甚至一度送到了宗人府。

想来可能是她要让远宁表态远离叔叔婶婶吧？

想着梁远宁还行，梁笙也不想让他因为违逆了丽嫔心意受罚，便让他表面顺从。

在这一点上，梁笙很感激自己的母妃，因为她从一开始便是让自己跟着皇叔好好学习，用母妃的话说皇叔乃忠义之士，不仅学识渊博武艺高超，品行更是毋庸置疑，他对大梁的感情与忠诚远比当初不加抵抗直接逃走躲进皇陵的父皇好许多。

此前母妃似乎还收到过父皇的求助密信，但她并未理睬。

梁笙自己内心的天平也是更倾向于皇叔的，先不说皇叔对他们更负责，无论平时公务多忙都不会忽略他们的学业，便是在感情上也比父皇对他们要细腻温柔的多。

更何况还有皇婶那样可爱又体贴关切他们的人在。

“那，那要不只是口头上的呢？”梁远宁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你母妃做了什么吗？”梁笙一下变得严肃了起来，眸色暗沉，一伸手便按住了梁远宁的肩膀：

“她做了什么？！”

这还是梁笙第一次对梁远宁这么严厉，把梁远宁吓得身体不由抖动了一下，目光也变得闪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