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那名侍卫将马儿交给他,薛子沐给他一个感谢的眼神,随即便跃上马,伸手将郝若初也用力一拉,她稳稳的坐在马背上。
其实,薛子沐挥鞭的瞬间,他还是有顾虑的。他瞟了眼还矗立在城墙上的萧瑾晟,算是给足他时间反应,但他并没有出言,所以他才挥鞭而去。
“皇上,薛子沐他也太张狂了,要不要属下派人去把他们追回来?”虎猫见薛子沐扬鞭载着郝若初飞驰离去,完全没把萧瑾晟这位帝王放在眼里,所以他非常不满的说道。
惊魂未定中的萧瑾晟,貌似还有点没缓过神来,只是重重压在嗓子眼的心,终于缓缓的落回原位,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是长长的舒了口气。
“让他们去吧,密切观察着即可。”萧瑾晟留下一句有气无力的话,便转身离开。
虎猫望着他有点落寞的背影,神色中洇上一丝别样的所思。
离开后的萧瑾晟,虽然有点惊魂未定,甚至背影有点孤寂,但他心里却没有一丝恼怒,反而因为从失去边缘,又看到可以重拾的希望,那是一种多么可贵的瞬间。
内心那种恐惧于失去的感觉,也终于不再恐惧,害怕。只是他又问心自问,从什么开始,他对这种失去,存在那么严重的恐惧感。或者说,他为什么对郝若初会存在这种感觉,他不应该憎恨她嘛!可为什么她纵身跃下城墙的那一刻,他的心那么痛,那么无助,绝望。
薛子沐手持他的将军令,轻而易举的制止了押送郝建锡等人的囚车。
绵绵细雨中,冷风无情亦无意。
郝若初在薛子沐的搀扶下下马,又跌跌撞撞的走在泥泞的小路上,泥水溅在她雪白的长袍上,本就狼狈的样子,又多了几分不堪。
她一眼便从几辆囚车中认出郝建锡的身影,所以她急切的跑了过去。
“哥……哥……”囚车太高,郝若初只能抓到他下半身,甚至想去抓他的手,都够不到,所以她只能抓着他的衣角,轻轻的扯了两下。
郝建锡脑袋耷拉在一边,蓬松又凌乱的乌发,隐约遮掩着他那张伤痕累累的俊脸,在雨水的冲刷下,感觉不到他的呼气,只感觉一股寒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哥,你醒醒,你醒醒,我是若初,你睁开眼睛看看我。”郝若初踮起淹没在泥水中的脚,又用力扯了扯郝建锡的衣角。
她冒着生死赶来送他们一程,如果连最后一眼都不能看到,那么她奋不顾身追来又有什么意义。
“哥,若初来送你了,若初来了……哥……求你睁开眼睛再看若初一眼,求你了,哥……”郝若初悲痛的哭喊出声,泪如雨下,她已经分不清脸上是雨水多一点,还是泪水更多一点。
也许真的是听到了郝若初的叫喊,隔了许久,郝建锡终于动了动。
“哥……哥……”郝若初激动的又叫了两声。
郝建锡迷迷糊糊的醒来,在雨水的冲刷下,很快清醒,第一感觉依旧是浑身伤口上,那钻心的痛。
“嘶——”
郝建锡转眼看向郝若初,却因为痛而嘶痛出声,可是他的双眸并没有睁开,而是红肿的像两个大核桃,还有淤青的痕迹。
“哥,你的眼睛……”郝若初瞪着一对愕然的眸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短短数日,郝建锡从那个玉树临风的大将军,变成别人的阶下囚,受尽折磨和凌-辱,居然还被夺走了双目。
郝若初内心的刺痛,更加不息的抽痛着她体内每一根神经,伸出去想牵他的手,颤抖在雨水中,摇摇欲坠的身体,无情的摧残着她倒下。
“若初别哭,哥很好。”郝建锡虚弱无力的开口,一只伤痕累累的手,颤颤沥沥的摸索着,像似在寻找郝若初的手。
郝若初努力踮起脚尖,将手送到他手中。他的手,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伤痕中残留的血迹,在雨水的洗刷下,融成血迹流下。
郝若初悲痛的沉浸在无声的悲泣中,微启的唇瓣,张张合合,颤颤沥沥,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能力救你们,对不起……”千言万语,郝若初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唯有一句抱歉,却根本不能抚慰心中的伤痛,改变不了眼前的事实。
这是她第一次因为自己的无能感到自责悔恨,如果自己可以早一点防备,早一点去巩固自己的后台,兴许今天不会是这样的局面。
“若初,答应哥哥,好好活下去,哥一定会回来,一定会……”郝建锡虚弱的语气中透着他内心的坚定,如果他又充足的力气,相信他一定是咬牙切齿的决心。
“哥,不管今后你们在哪,你们始终活在若初心里,希望你们也能一样,不管若初在哪,若初永远活在你们心里。”郝若初口中的每一个字,都透着浓浓的感伤,印证那句生离死别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