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和小王一起去将他扶起来,发现他脖子上的牙洞也已经愈合了,只有一点淡淡的印痕。东海说:“这不公平啊,我们中毒了就得死,你中毒了自己会好。我们受伤了留道疤,你受伤了留个印子,到底还是长生人……”他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闭口不言,但沙玛沙依还是奇怪地看着我们。
张弦反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平静地说:“再过几天,这个印子也会消失掉的,在我身上你看不到任何时间留下的痕迹。”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似平淡无奇,却透出一丝落寞。
我笑道:“那可不一定,起码认识我们以后,你的头发剪了。”张弦冲我笑了笑,没说话。我忽然发现他的头发其实又蓄起来了,除了刚出西阳铁丘坟剪过一次之外,他再也没剪过头发。现在头发虽然远没有以前那么长,但其实在大妈大爷眼里也很另类了,酷酷的长发青年。
他长得挺帅气,有一种古典的坚毅美,毕竟是王子嘛,眉清目秀的。他的帅属于银枪白袍玉树临风那感觉的,虽然没胡子,却一点也不像女人。但我想社会上肯定有那种带成见的人,看到长头发就想到女人的人,会在人背后指指点点。
我发觉自己有点走神,张弦说:“我身上一点劲都没有,身体为了化解金蚕老祖的剧毒,已经严重透支了,你们去杀掉它吧。”
我从地上捡起了刚才受伤丢失的伞兵刀,一次次地贴着洞顶扔过去,想要割断那根承重的老蚕丝,但扔了好几次没扔准。沙玛沙依忽然兰在我身前,摇头说:“求你们喃,别杀死老祖,它是我们浑水人家的神物。”
我心里竟然有些难过,问她:“你喜欢被人叫浑水吗?”沙玛沙依摇了摇头,我说:“这不就对了!我承认,这种生物的确是个宝贝,可现在你我不杀它,它要杀你我,这种害人的东西你留着干什么呢?”
沙玛沙依有些举棋不定,张弦忽然说:“算了吧。金蚕是上古生物,我们的确不能随意决定它的生死,这一只金蚕杀死了,恐怕世上就没这个物种了。”
他说:“你们想好,如果决定不杀了,就得赶紧走,别再被它逮着了。我听以前的老将军讲过,金蚕是一种奇虫,生命永无尽头,它每次蜕变新生,就会抹去从前的记忆,除了和身上信息素相关的蛊主以及后代,它不会记得任何的恩仇。我从前没见过金蚕,也就谈不上信与不信,多半当作了谈玄聊天,奇闻异录,但今天既然见到了,又忽然想起老将军的话,就不得不信了。”
我忽然也想起来蚕虫王,忙问他:“你还知不知道更多的情况?金蚕老祖,会不会和蚕虫王有关系?蚕虫蜕变长生法,会不会就是源出金蚕这神奇的物种?”
张弦说:“我不是没想过,但口说无凭,所以就没有对你们说起。既然你问了,那我也说一点,你梅生伯和李老板从前到这里来,绝对不会是头脑发热乱闯一通,他们多半是掌握了什么有关长生的消息,但因为这里和我们之前去的地方并没有具体交集,所以他们也就没提过。”
我觉得张弦的话是有些道理的,也只剩点头的份了。东海跑去抱回之前带来的金蚕卵,笑道:“这个带回去,就算没白跑一趟。”
沙玛沙依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你拿着那个恶心东西做什么,快扔掉!我奶奶说里面是毒蚕蛾,会破茧而出喃!”
东海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忽然吓得真扔了:“我嘞个操操操操!真的有蛾子,它开始钻出来了!”
沙玛沙依赶紧跑到一边,却不知道该进还是退,东海说:“捡起来弄死不就完了吗。”他跑去捡起另一个,却又吓得一声尖叫扔掉了,说那种蛾子都长着锋利的牙齿。
沙玛沙依说:“毒蚕蛾几乎都是同时长大、同时行动喃,你看到一只出来了,其余的也就出来了。肯定来不及喃,我们一起跑,点火把!”
哪有什么火把,我们只能点冷烟火,而且这玩意儿也不是无穷无尽的,用东北话说,花老鼻子钱了。我将自己的手电筒留在原地,说:“快跑快跑,飞蛾子都怕光,怎么搞的嘛,刚杀死了白蚕蛾,又冒出来毒蚕蛾,这……”
沙玛沙依说:“毒蚕蛾就是刚才那种蛾子啊,但是这是刚孵化出来的,它们的蚕宝宝口器还没有脱落,所以看着像是有牙齿。你别小看这种蛾子,它虽然叫毒蚕蛾,但其实不是叮咬人的口器有毒,而是它身上的磷粉,刚孵化的幼蛾子,翅膀上面全是金蚕蛊。”
我吓了一跳,脸上都麻麻的。我们之前就接触过白蚕蛾,如果它翅膀上全都是金蚕蛊,那我们现在岂不是成了被下过蛊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