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说:“大个子的担心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千万别小看尸鳖,它们要是成群结队地过来,谁都吃不消,你们别忘了郭家族长郭麒麟是怎么死的,他正是死于尸鳖群的攻击。”
梅生伯临死前对我说的话,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尽管这已经不是他本体了,但在我心里,其实没什么分别,他始终是唯一的梅生伯。在那个尔虞我诈的时刻,他是那么的伟大,和其他人截然不同。胡子的话触动了我的坚持,我点头道:“西阳铁壁、洞庭湖底、金沙血鸟、冥厄神兵,哪一处不凶险,哪一处不用搏命?连罗布泊里面的风穴我们都闯过来了,现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亨利从阴影中走出来,看了我一眼说走吧,就带头跑了起来。
他一定也是跟丢了人。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在安慰自己,我跟了上去,心里既坚定又忐忑。东海被我说的热血沸腾,一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还说:“爱妮、瘦货、还有红兵,我会为他们报仇的。”
我纠正道:“红兵的仇已经报了,爱妮是被水粽子的祖宗商羊给害了的,商羊也已经被压在了湖底。瘦货的死怪不了别人,实在要怪,也只能去怪已经死掉的陈大寿,别想太多。”
东海说:“我不管,总之没完!我会继续以斩杀粽子为己任,要是没有粽子,哪会有这些事?”
李亨利似乎有点听不下去,冷笑了一声:“你以为自己是燕赤霞?要是不用吃饭,哪还用得着拉屎?要是不用死,谁还他妈怕耽误时间?粽子本来就存在于这世上,不管们的本质是什么,人们想用科学还是迷信的方式去解读,都是客观存在的。而你要做的,只是去接受,正如你接受你的命运。”
李亨利不止一次地提到“命运”这个词,在我看来虚无缥缈,却不得不经常会感觉到它的存在,我说:“命运是存在的,就好比说死亡,人知道自己注定会死,这就是命运的体现之一。”
谁知道李亨利听了我的话,晒笑着问:“我也会死吗?”
我无言以对,他是不死的存在,这条终极定律显然也不成立。
他缓了口气,又说:“命运就是不断改变轨迹的过程,人之所以注定会死,是因为他们没有去争取,或者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这世上是有不死之道的,但说实话,你即使得到了也未必会开心。我与生俱来,没有选择的余地,小哥是被我父亲的政治阴谋拉去殉葬,从而因祸得福,但这对于我们来说,其实长生并不是福气,而是永无止尽的痛苦。你知道我是什么吗?”
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他是什么?他没有解答这个问题,继续说:“我们不想要,但是得到了,陈大寿、秦始皇处心积虑谋长生,却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我知道自己的长生绝非正常,我也相信答案就在长生国度里,这是我孜孜以求的目标之一。”
眼镜疑惑地问:“这么说,我们都是你用于寻找命运的棋子?”
前面再度看到了火光,李亨利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说:“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意图,说你是我的棋子没错,但我何尝不是你的棋子?不要质疑自己的初衷,人和人的相处或许碍于生活虚与委蛇,但生活从来都不会是虚假的。”
阿勒忽然问:“你怎么知道自己三青鸟的身份?”
阿勒的普通话不怎么标准,但意思还是听得明白的,不过我就知道她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因为这个问题我从前问过李亨利不止一次了,每一次他都没有从正面去回答过我,我之所以一路坚持,是因为我自己的坚持,而不是盲目跟从他的“指引”,我想,这也是我的命运。
张弦好像在和什么东西缠斗,看来他是遇上危险了,打得不怎么流畅,我们必须马上赶过去,否则我可能会永远地失去这位好兄弟。
形势严峻,不用谁去提醒,我们心里都有数。张弦现在几乎是暴走状态,用玩游戏的话说,就是加了暴击BuFF了,如果连他都对付不了,恐怕我们遇上这里真正的恐怖了,如果这是一处龙楼宝殿的话,或许那个就是正主。我匆匆看了同伴一眼,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全身而退,从前我很少这么想,但现在死的人多了,我经常这么想不知道是谁,也许一直生死相托,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他忽然就死在了斗里,甚至这个死掉的人,也很可能就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