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阵唏嘘,一时无言。
沈傲突然道:“办法不是没有,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石英颌首:“你说。”
沈傲道:“蔡京不愿意扩大打击,怕夜长梦多,我们就把水搅浑了,给他来个夜长梦多。”
“这话怎么说?”
“容易得很,说不得还要劳烦诸位,立即去搜集我的罪证,给我列出十条八条不可赦的大罪来,要求会审,要抄我沈傲的家灭我沈傲的族,言辞越犀利越好,不要有什么忌讳,栽几个谋逆罪也成,怎么润笔,我就不说了,曾大人是御史中丞,这种事他最在行的,有他把关,就再好不过了。”说着,沈傲站了起来,继续道:“这茶水还没有来,哎,实在怠慢,不过今曰就说到这儿吧,陛下今早就叫我入宫,现在时辰不早,不能再耽搁了。”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周正发了话:“那就按着沈傲说的去做,现在只有死马当活马医,总好过在这儿干坐的好,沈傲,你也入宫去吧,陛下那边怎么奏对,你也要小心。”
沈傲点了头,送诸位出去,才匆匆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今曰他没有骑马,而是叫刘胜备了软轿,一路到了正德门,这巍峨的宫城沈傲再熟悉不过,只是不知道几天之后,再来时是什么光景,他虽然表面平静,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被人逼到这个份上,从前虽然也狼狈过,可是至少还能看出一线曙光,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的命运在一定程度上并没有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对这句话有了更新的认知,一切,都看皇帝的了。
步入宫里,立即有个小内侍飞快过来,低声道:“沈大人,敬德公公叫我在这儿久侯多时了,他问你,还有什么可效劳的?太后那边也放了话,能帮衬的一定帮衬。”
沈傲拉他到一边,道:“暂时还不必劳烦敬德公公,你回去,替我向他问一声好。不过叫他先做好准备,到时候少不得有不少麻烦他的地方。”
小内侍忍不住多嘴地问:“只是不知要做好什么准备?”
沈傲目光一冷,道:“除掉王黼!”
这小内侍和沈傲也打过交道,平时见他都是笑吟吟的,很是和善,可是这一句话说出,沈傲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意,小内侍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身子不由得矮了一截。
只片刻,那冷意消失,似乎从不曾有过,沈傲露出几许萧索,道:“只是叫他先做好准备,眼下还不是当务之急,先求自保再说。”
小内侍点了点头:“明白,明白,杂家这就去传话。”他旋身刚走了几步,身后又传来一个不容置疑的声音:“回来。”
小内侍有点儿胆怯地回过身,躬身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沈傲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抖出一张百贯钱引来,塞到他的手里,道:“拿去喝茶。”
小内侍接过了,腰躬得更低,笑吟吟地道:“谢大人赏。”
接着,沈傲径直进了文景阁,文景阁里,赵佶的脸色很是凝重,听到沈傲来了,脸色更是不好看,犹豫了一下,明明想和他说几句话,却又有点儿不想见他,生怕这一见,会动摇他的决心。
深深叹了口气,赵佶才是沉重地道:“让他进来,所有人都出去。”
沈傲慢吞吞地进来,躬身行了个礼,笑呵呵地道:“听说太皇太后病了,陛下这几曰在榻前伺候着,想必一定累了。”
赵佶颌首:“你坐。”
沈傲坐下,气氛有点儿尴尬,从前无话不说,可是今而两个人像是卯上了,谁也不肯先说话,就这样干坐了一会,终究还是赵佶缴械投降,语气依然沉重地道:“朕想不到一个私巡,竟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
沈傲恬然一笑:“陛下很为难吗?”
赵佶点头:“这一次是朕对你不起,其实私巡是朕的主意,倒是让你背了黑锅。若是朕按着太皇太后的旨意去办,你会怨恨朕吗?”
沈傲认真地想了想,老实地答道:“怨是会怨,可是恨却是恨不起,陛下对微臣的拳拳爱护之心,微臣岂会不知?平时若没有陛下的放纵,微臣也早已死了十次八次了,这一次为陛下背一个黑锅,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我不做官了,就安安生生地做个老百姓,不过事先说好,安宁的事,陛下可是答应了的,陛下可不许嫌贫爱富,见我丢了官,便反悔了。”
赵佶听到沈傲前面的话,心里头还是一暖,更觉得愧对这个家伙,须知功名不易,遵守了太皇太后的旨意,这就意味着沈傲再有学识,也没有了再一展抱负的机会。可是听了后面那些话,不禁哑然,这个家伙果然是姓赖的,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打自己的小盘算。
赵佶忍不住板着脸道:“朕在和你说正事儿,你不许疯言疯语。”
沈傲立即老实了,道:“是,是,我们说正事,说到哪儿了?”
说到哪儿了只有天知道,他这么一说,赵佶准备好的许多话就说不下去了,只好叹了口气道:“你这姓子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好就好在能讨人喜欢,不好就不好在一旦别人对你恨起来,就难以不咬牙切齿,朕和你直说了吧,这一次你是墙倒众人推,单弹劾你的奏疏就有四百之多,你就这么招人嫉恨?”
沈傲立即争辩:“我有的也不全是敌人,朋友也有很多的。”
赵佶摇头:“朋友多为何没有几个愿意出来为你争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