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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飘忽而至,人影尚在数百米之外。金武勋脸上笑意仍在,心中已然揣揣。
微微扭头向西望去,只见纷纷滚滚的黑水中,一人站在一块木板之上,随波逐流。
月黑风高,看不清来人的相貌。但那挺拔的身姿,负手而立间,天地为之久低昂,神灵堪奈绕路行。活脱脱圣佛下世一般。
金武勋心中一动,不由得想起十年前的那卷画面。
大雪茫茫,雅鹿江千里冰封。一个老和尚,牵着个十多岁的少年在风中疾行。纵然是心比天高的金氏师徒,也不禁自惭形秽。
十年之间,金武勋闯荡杀手界,杀人无数,歃血无情,但再也没有感受到类似老和尚的冲天霸气。他凭着一己之力,以单体战力标名在亚洲杀手界的巅峰,这还是藏拙之后的结果。
终于,当他时隔十年再次回到家乡之后,在这条养育了他童年的大江上,终于又见到了神似老和尚的人物。
金武勋不由自主的扭身侧躺,看着江中的人影越来越近。
“来者可是楚辞兄弟。”金武勋扬声问道,无奈今晚刮得是西风,他的声音在逆风的情况下虽然也传到了江中,但跟楚辞的千米传音相比,就高下立判了。
江中人哈哈大笑,笑声中江水似乎更加湍急了:“你我初初一面,无甚交情,怎敢当兄弟二字?”
说话间楚辞双手挥动,身体周遭的江水纷纷炸起。木板借着冲力,漂的越来越快,转眼之间几百米的距离就被抹没了。江中人楚辞距离大桥不到十米。
虽然现在江水上涨,但跟桥底的距离也还有将近二十米的高度。
也不见楚辞如何弯腰抬腿,他的身体突然就直直的向上飞来。直至跳起来六七米后,在力道将要消弱之时,左脚一踩右脚背,身体再次腾空而起,如是两次,他已经跃得到了跟桥面一平的高度。
一伸手,一把抓住了栏杆,手腕用力,下一刻人已经站在大桥之上。
金武勋还是如刚才一般侧躺着,头部枕着右手,左手在桥面上拍打:“好好好,灵犀指,梯云纵,失传已久的绝学,果然被楚家保留下来了。楚辞兄弟不愧是楚家当代最优秀的传人。”
楚辞脸上没有表情,两个眸子精光闪闪,犹若天上的启明星。
“小金先生,你躺着跟我说话,似乎很不礼貌!”楚辞嘴唇微动,只用余光瞄着金武勋。
金武勋满脸堆笑,赶紧翻身站了起来:“是是是,楚兄弟远道而来,我是不应该如此失礼,原谅则个,原谅则个。”
楚辞这才睁眼上下打量金武勋,鼻子里面哼了一声:“明明是完颜家的五少爷,竟然认外族人为师,还跟着外族人的姓氏,不觉得有辱祖宗么?”
“楚兄弟你是在说我么?”金武勋吃惊的指了指自己:“金姓本来就是我们女真人的族姓,完颜是古姓,两姓一脉相承,怎么会有辱没一说?我师傅虽然不是华夏四主之一,但也是我女真族的老前辈,也算是同族的族叔,楚兄弟出言颇重了。”
楚辞本来就不善言辞,被金武勋合情合理的一顿辩白之后,更是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他只是背着手,仰头想了一会,才沉沉的说:“你师傅当年想要染指华夏,你们完颜家既然仍然自称华夏四主之一,为何姑息养奸,一味的让金贼做大?”
金武勋的笑容还在,但已经变冷:“楚兄弟,你远道而来,就是为了侮辱我师傅的么?师傅来华只是为了寻租归根,怎奈不容于华夏其他三主跟你们楚家,反复纠缠我师傅。
最后师傅没有办法只好跟枯木禅师约战雅鹿江。我师略逊一筹,于是按照约定从此再也不踏入华夏土地。如今已经十年,我师何曾背约?兄弟你今日邀约,又是为何?难道并肩王连我这个小辈也不容于华夏了么?”
一番话慷慷慨慨不卑不亢,字字如金掷地有声,转眼间就把天下大义都融于一身,反而让楚辞觉得不好意思了。
楚辞很后悔,干嘛这么明白的发传真邀约,还玩个一板渡江的花活。就该像王爷教他的那样,偷偷摸摸的出手试探金武勋,结果弄得现在如此的尴尬。
但楚辞身为楚家这一代中最优秀的人才,并肩王指名的接班人,他总是有着自己的傲骨。他们楚家在华夏地位尊崇,不管朝代如何更迭,一字并肩王的封号始终被认同。
楚辞从生下来就很堂堂正正,他也知道自己城府太浅。但他不觉的这是个弱点,反而觉得这是他为人最大的优点。
但就是这优点,现在将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金武勋,我不想跟你嚼牙。”楚辞尽量让自己的气度显得大气:“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要问问你。你离国十年,为何突然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