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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启明(7)

阮新逃也似地回了实验室,把脸直接埋进流动的冷水里……

半小时后,他戴着护目镜,坐在堆满合金零件的工作台前,手握一捆线圈,对着图纸小型翼翼地拼装——

失败了。

阮新想了想,戴上无界芯片,启动两只机械臂帮他。

这一次顺利地不可思议。

阮新再一次发出感叹,这间实验室的仪器太好用了。

其实按说有些仪器只存在于理论中。阮新从“无界”里翻到说明书时,甚至还觉得有点好笑。

可对照着通读一遍,再亲手测试一遍才明白——说明书真没骗他。

但LinX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又为什么没有丝毫风声透露,就估计只有薛临才清楚了。

薛临……

阮新捏着线圈,思绪渐渐发散。

“我是你的宜居星。”

手里的电子线圈微微颤动,阮新一个激灵,回过神。

怎么能发呆呢!

他拍拍自己的额头。

这是要拿去参加科技展的产品,绝对不能出一点岔子。

阮新看着桌上这成人手臂长短,机关枪一般的合金块头,微微摇头。

或许真要出岔子了……

因为,这东西可能有点惊世骇俗。

为了做到严格保密,他打算等成品现世后再发表相关论文。

夜幕笼罩着这座城市。

静谧的卧室,床头柜上,机械手表发出齿轮转动的轻微声响,金色的碎星闪闪发光。

一条无止境的黑色甬道。

阮新转身,面前有一扇门,门的四边缝隙透出亮光。

一回生二回熟,看见门的瞬间,阮新已经意识到,自己曾经来过这里。

咚咚咚,他敲门。

“请进。”

狂风席卷,白色的旷古荒野出现在眼前。

正前方波涛汹涌,巨浪接踵而来。一个发色浅金近乎纯白的男人面朝海,背对他,静静坐在黑色的椅子上。

阮新迈出一步,顷刻来到他身旁。

“好久不见。”阮新礼貌道。

等等……为什么是好久不见?

上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阮新心里暗道奇怪。

想不起来,只觉得那是好长一段时间之前的事了。

此时,椅子上的男人抬起眼。

那是一双湛蓝的眼,悠长而辽远的蓝,近乎纯白的眉睫。

这让他看上去不似真人。

“我记得您的称呼……”阮新捏着下巴尖,想了想,“X先生,对吧?还是我给您起的。”

X先生颔首:“阮先生记忆力不错。”

阮新摇头笑道:“平时算好,但每次来这里,我都完全记不起现实中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错。”

X先生看着他,不发一言,片刻,蓝色的眸子微动。

阮新感到一股视线落在自己手腕。

他低头一看,愕然发现上头圈着一块华贵的星空腕表。

刹那间,暴风破开脑中闸门!

无数片段在眼前闪过,仿佛一条线索被猛地掐住,熟悉的记忆纷至沓来,又顷刻远去。

“想起来了么?”X先生问。

阮新昏昏沉沉,大口呼吸,扶额道:“我……”

他顿了顿:“好像想起来了,但又好像想不起来。”

X先生笑道:“不急,总有一天会好的。”

阮新闭了闭眼,轻喘几下,点点头。

他抬眼看椅子上的男人,恍惚间——

“您……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阮新蹙眉,喃喃道。

X先生弯了弯唇角。

“可我又想不起来他是谁……不过他好像,好像长得特别漂亮?”阮新揉着太阳穴。

“漂亮?”

听见这个词,男人挑眉,“阮先生觉得他很好看?”

“他……”

可阮新绞尽脑汁,就是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他们之间又发生过什么事。

差一点,差一点就想起来了,偏偏那一点至关重要,仿佛藏着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无法被揭露。

“我真的想不起来。”阮新叹气,“但,但我脑中有个模糊的印象,他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是么?”X先生轻笑,侧过身,“那是我更好看,还是他更好看?”

阮新愣住:“……?”

这是什么问题?

他尽量两面都不得罪,迂回道:“我记不得他的脸,不过您也真的很好看。”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伎俩,X先生不依不饶:“那你更喜欢他,还是更喜欢我?”

“更喜欢……”阮新噎住。

这是个坑!

哪个都不喜欢!

阮新微恼:“这不一样,您的确很好看,但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人?”

阮新后退一步:“您误会了,您真不是人……”

X先生的眼神渐渐变得危险。

阮新立刻改口:“……您是人,是人。只不过这里是我的梦。所以您是我的大脑基于过往经历和想象,拼接出的人类,毕竟人不可能梦到自己没见过的东西,而我没见过您,所以您是我梦境的产物。”

这一番论证有理有据,阮新暗暗捏指节,心想X先生应该不会做出格的事。阮新自觉是个温和的人,即使观点不合,也不会动手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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